第39章 那不是人

“咳,你刚说你刚说,兀灵族的舍灵节,每个季度才有一次,那现在秋季了,过没过?还是要等到冬季?”

闻言,花痴放下pad……

“运气简直不要太好,兀灵族秋季的舍灵节的跟我们农历的八月十五是同一天,今天是八月十二。”

“所以还有三天?”

“嗯哼。”

江尚又开始背着手、来回走……

难道这是老天安排他去走这一趟的?

要不去走一趟?

反正也就几天时间。

到时真要出现了最坏的结果,还有一线生机能救一救,总好过现在这样空口白话被人当成神经病。

花痴看他紧缩的眉宇渐渐舒展开后,也跟着扬起了微笑。

“好吧,老花我就不辞辛苦陪你走这一趟吧!”

“你?你不是还要治疗吗?“

“没事,这周期快结束了,正好出去活动活动。”

……

有个方向目标后,江尚感觉自己心境稳定多了。

回学校后,交作业、做报告,去实验室报道,跟导师请假,然后跟老妈打电话刷下存在感……

一气呵成。

范梓明看他又开始往包里放钱包、雨伞、登山杖、鸭舌帽,表情很复杂。

“为嘛人家读个硕士,为了能顺利毕业要死要活,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牛多。你倒好,三天两头地出去浪。”

江尚抬头瞄了他一眼,转头继续收东西,“谁说我是出去浪的?我是出去探寻真理,我也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牛多的好伐!”

范梓明撇撇嘴,“可拉倒吧!我就问你,你怕不怕没法儿按时毕业!”

“怕啊,所以这几天麻烦老弟帮忙打个卡。”

“靠!又要老子帮你干这事儿!知不知道这事儿风险很大的?要让老师发现……”

“回来请你吃饭嘛!”江尚拍了拍范梓明肩膀后,背上包直接出了宿舍门……

……

为了省钱,同时考虑到花痴身体羸弱,江尚给他买了卧铺,而给自己则买了硬座。

坐火车需要二十多小时,一天一夜,坐得腿都发麻。

晚上更甚,好不容易睡着了,硬是让旁边那泡方便面的大姐给熏醒了。

大姐歉意地对他笑了笑,然后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

好饿……

江尚咽了口唾沫后,歪头靠在车窗上,外头黑了个彻底,一丝光都没有。

要是这时被扔出了车外,会被什么东西咬得连骨头都不剩吧?

想到这,江尚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死亡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

下车后,外头不甚好闻但至少新鲜的空气让江尚恨不得喊出来!

回头看一眼这绿皮火车,实在又爱又恨。

而且之后回去也是这趟车。

哎,蛋疼。

“哎哟,睡得我都要出褥疮了!”花痴扶着腰,跟着慢悠悠下了车。

江尚问,“那你之前,一会儿在哪儿云游,一会儿去哪儿做法啥的,你都是怎么去的?“

“云游我就跟着师傅靠两条腿,走哪儿是哪儿,做法的一般都是有钱人,人家包机票。”

“好吧。”江尚漠漠道。

哎,穷啊。

“别发愣了,明天就是舍灵节,咱今晚就得赶到,那地方没通电也没修公路的,还不知道咋过去呢。”

“恩。”

这儿没有快餐店,好在小炒也不贵,尤其羊肉。

两人点了三个菜,好好吃了一通,才感觉终于活了过来。

“施主,请问XXXX怎么走?“

……

江尚也是感到很奇怪,这家店店主,对花痴一直都是和颜悦色、笑脸融融的,大有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

对自己则是横眉冷对,爱答不理的,这么排外的吗?

所以,问路的问题自然由花痴去做,毕竟到了人家的地盘,惹不起的尽量不能惹。

等出了店门,江尚才问,“为什么你会说这里的方言?”

“不是跟你说过来这儿云游过么,当然学过一点啦。”

“可我看你口音不像是学过一点啊,倒像是在这儿土生土长的。”

花痴愣了一下,才缓缓摇头,“你错觉,我不是这里人”,然后就不说话了。

江尚打量他,还是那张稚嫩、瘦削、又有些苍白的脸庞,看着就像半大不小的孩子,为啥感觉他阅历那么丰富呢?

而且眼睛里偶尔漏出来的目光,也是那种黄土盖眉毛的人才能有的目光。

“这里不通电,也没修公路,路不太好走,每天只有一班公车到当地的镇上,但是镇上离兀灵族居住的地方还有好长一段距离,运气好的我们能骑上马,运气不好的只能靠两条腿了。”

尽管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环境是这么恶劣的。

交通不便还是其次,这儿天气也是恶劣到极点。

干燥的秋天,虽不像骄阳似火的夏日那般烤得人头晕目眩,但这空气啊,似乎不把你身体里的最后一滴水分吸干不罢休的样子。

好干。

江尚再次舔了舔起皮的嘴唇,问,“去哪儿等公车?”

“往前走一公里,能看到一棵白杨树,在那儿下面等。”

“恩。”江尚点点头,抬脚就走了。

还好刚在店家那儿喝了好些水,可算排出汗了。

之前连汗都流不出来,又热,把他闷惨了。

“你身体扛得住么?”

江尚回头看了眼跟在后面的花痴,穿着青色的僧衣,头皮顶着大太阳,瘦小的身体拄着跟他差不多高的树枝,苦行僧的模样。

“啊,还行,死不了。”花痴笑笑道。

死不了,他总是这么说。

江尚想了想,将自己头上的鸭舌帽掀下来,递给他,“喏,你戴着吧……”

……

两人在戈壁滩里艰难跋涉,两行脚印被甩在身后,路上倒着乱七八糟的枯木,脚下的枯草也不知是死是活,砂石硌得脚疼。

江尚提起脚底板,看了眼波鞋的底,鞋子都走坏了。

再抬头,一浑身黝黑的老汉甩着鞭子,赶着一群羊迎面走来。

终于遇上个人了,刚怎么没看到?

“请……”

‘问’字还没说出口,花痴死死掐住了他手腕上的肉。

“别说话!”

“额?”

“那不是人!”花痴唇不动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