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个被斩首的一家四口,你们尸检的时候没发现他们脖子上的刀痕,很奇怪吗?我们见过切草药的铡刀、剁狗头的铡刀、切猪肉的铡刀,但你们谁见过装两条刃的铡刀,而且其中一条刃还是木头?!“
江尚越说越激动,比划着自己的脖子大声道,“斩首就斩首,一刀下去就成了,为什么要拿个木头刃的东西来比划呢?干嘛,演练吗?你觉得他们这帮穷凶极恶的王八蛋砍个头需要演练吗?!“
“就算需要热手,那拿一个人来热手就可以啦!为什么四个人的脖子上都有痕迹呢?你们没想过追查这种铡刀类型吗?!”
江尚总算一口气把自己想说的话都吼完了。
连晨在一旁愣住,似乎还在理着这巨大的信息量。
花痴依旧一副事不关己淡然所以的样子。
吴云风没再打断他,也渐渐平静下来,只是看江尚的眼神少了朋友间那种随意的亲和,多了些严厉,像工作时审视嫌疑人的小心翼翼。
良久,才淡然无波地问道,“你应该是没有机会接触尸体的,你怎么知道他们脖子的切口旁,还有一条红痕?”
江尚咽了口唾沫,吼完才有些后怕起来。
他哪里是没见过,他是身临其境地看完这个过程好吗?!还看了好多遍!而且那无头女人还疯狂纠缠他……
“额,我老舅托梦给我的!”江尚脱口而出。
吴云风自然是不信的。
连晨也皱起了秀眉,直到这一刻才感觉十年没见的尚哥哥有些奇怪,他怎么像是在隐瞒什么呢?
唯有花痴相信他的话,但他依旧不开口,好像自己不存在的样子。
“江先生,”吴云风语气硬了起来,“按照常理,您应该是不可能看到尸体的,我相信连科也是有职业操守的,所以他不可能跟你讲到这么细节的问题。如果这个问题您说不清楚的话,那我就只能怀疑,要么,您私自闯入局里翻看过尸体,要么,您跟这起案件就是有关系了?”
“都说了是我老舅托梦给我的!”江尚一口咬定。
来的时候他就想好了,说什么借口都会显得伪装刻意,干脆往托梦上一推,这样虽然显得胡搅蛮缠,但也没什么办法。
气氛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江尚也恢复了气势。
“我今儿来,要说的就是这么多,我也没指望你会信,不过往这方面查一查,也就顺手的事儿不是吗?至于你说的,怀疑我偷偷翻看尸体,或者是,我是凶手什么的……我也不想做多辩解,只要你找出证据,我随时准备被你拷上手铐。“
吴云风的眼神更加犀利起来,因为他最后一句话颇有挑战性的意思。
江尚准备走,花痴跟着准备离开。
然而走到门口的时候,江尚回头,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吴科长,我知道你是无神论者,本来我也是,只是我想说,民间那些鬼怪害人的传说自然是不可信,但我们也不能否认,现在暂时没有明确科学依据表明,人,是有,或者没有灵魂的。“
说完,江尚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
直到走出警局,久久沉默的花痴,才轻松地笑笑道,“我说,你最后一句话可真够帅的!“
江尚侧头看他,扬起一抹微笑,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道,“对了,我还有好些话要问你呢,之前一直没有机会,现在,该咱好好唠一唠了!”
花痴没挣扎,无所畏惧地问道,“唠唠就唠唠呗,本来还想等你剃了度当和尚了再跟你唠的,你想提前也无妨,不过我先问你一句,你现在是不是坚信,人死后,灵魂还能存活了?”
尽管外头骄阳似火,但此刻,江尚觉得背脊骨都在冒凉气。
他压低嗓音问道,“那无头女人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你也能看得到?”
花痴依旧笑得轻松,“看得到就看得到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很多东西不都是有的人看得很清楚,有的人却容易被蒙蔽,比如舆论啊,真相啊啥的……”
“你别跟我扯些有的没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就算这世界上真的存在灵魂,那为什么就只有我们俩能看到?还有,那无头女人为什么偏偏要把我拉梦境里,她怎么不缠上你?你又是怎么把我从梦里拉出来的??”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江尚屏息凝气地等待着他回答。
这些,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折磨了他许久的问题,快让他崩溃的问题……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也不知道到底是从哪天开始他眼里的世界就变得不一样起来。
起初他并没有在意,大多数时候都是自我安慰眼花了、没睡好、在医院闲着无聊恐怖小说看多了的后遗症……直到那天遇到了那个无头女人!
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早在那儿之前,就看到了好多奇奇怪怪的人!
花痴依旧笑着轻松道,“你看前面的山!”
江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不高也不矮的山,很常见,没什么特色,山顶上雾气缭绕,一片灰绿色,这儿多的是这种小丘陵。
花痴继续道,“我能看到一架飞机正从那片山上飞出来,你看得到吗?”
果然,他这么一说,江尚就看到那浓浓的雾气中,有一个黑点在慢慢变大……
江尚抬起头,目光不自觉地追随那架飞机,飞得太高了,听不到一点轰鸣声。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江尚回过神来,丢开他的手腕,“总不能说咱俩就是神经病或者精神分裂,所以能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似乎被他说的“神经病”刺激到,花痴眼里一闪而过的悲恸,看他的目光渐渐严肃起来。
良久,才迟疑地开口,“你问我,为什么你能看到那奇怪的东西,我为什么也能看到那奇怪的东西,我只能回答你,我也不知道……”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也一直问这个问题,但是没人给过我答案。直到身边所有人都觉得我有病、我很可怕,我是个不祥之人,再没有人愿意同我接触之后,我就再也不敢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