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女皇

这是尼福尔海姆一个闪耀的清晨,北风仿佛没有以往的冰冷。

钢铁之桥的运输轴心处,格外的热闹。为了迎接值夜人的回来,穿着标记着金色蔷薇蒸汽甲胄通用型号的守卫们已经将这围成了一道防线。

人群们拿着鲜艳的郁金香,捧在心口焦急的等待着,凝视着钢铁轨道蔓延的北方。

……

在钢铁之桥的不远处,达奇的家中,达奇摸了摸自己没有的眉毛,发誓一定要将那小子打成肉饼。

维多利亚机关没有一丝想把洛基接回去的想法,在调出了档案之后,发现这个小恶魔的保密等级可不是他这个上校能够翻阅的。

达奇曾无奈地敲响了教父的门。

教父的房间空荡荡的,没有人影,房间的摆设的装饰物与家具也少的可怜,只有一台蒸汽甲胄的初代机。

这可是一件充满重大意义的物品,洛基看见这极具暴力美学的蒸汽时代的产物,露出极大的兴趣,摩挲着钢铁合金的坚硬的表面。

而达奇在这教父的房间里焦头烂额,这里的空气仿佛使他回忆的痛苦的往事使他的双手有一种隐隐的颤抖。

最后他看见教父的桌子上,用纳维亚族语写着一句话:不问,不说,不急。

达奇带着洛基回到了家中,慢慢的他发现这长相乖巧的小孩本质上是一个小恶魔。靴子里的钉子,枕头下面的奶酪,与凌晨夜里的突然响起的闹钟……都变成达奇要提防的敌人。

为了教会这个到处捣蛋的熊孩子冰原通用语,达奇专门研究不少语言文字与教育用书。

小恶魔除了他天真的可爱的外表之外,达奇还发现他的一个优点,优秀的学习能力。

往往一篇古典诗词,在达奇讲述一边之后,他也能复述出来,口中的音节与语气与达奇如出一辙。

如果是一篇篇幅较长的文章,他也能马马虎虎发出大致说出,只不过要夹杂些几句古羊皮卷上的语言。

在恶作剧与教书育人的短暂时光里,洛基掌握了冰原通用语。他已经能和达奇交流了。达奇问过洛基,古羊皮卷上记录的是什么语言文字。

洛基回答他说了一个名词:“卢恩。”

达奇在他头脑着寻找着关于叫卢恩的记忆,然后也翻阅过维多利亚资料管与尼福尔海姆图书馆的书籍,除了古羊皮卷,没有任何出处。

问到他是从哪里来的,洛基像是失了忆一样,眼镜露出空白的神情,达奇想到了教父桌子上写的话,从此不向他提出问题了。

……

北方的钢轨,传来阵阵嗡鸣。钢铁之桥上的人群将欢呼声与郁金香献给缓缓到来的值夜人专属列车,长城号。

随着长城号巨大的轮廓穿过了浓厚的蒸气烟雾后,人们被这列车充满威仪的机械感所征服。列车转动的车轮处,还捆绑这一条条充满血腥感的钢刺。机械师们认为这是列车史上最伟大的神迹。

热情似火的人们将手中的鲜花与掌声全部献祭给了这辆长城号,这是守护冰原的长城。

郁金香的旗帜在列车首节车厢上临着凛风飘扬。

守卫们将围绕着水泄不通的钢铁之桥清理出了一条道路,在这些蒸汽怪物的威严下,一切都变得井然有序。

为了长城号的回归,北王将钢铁之桥的其他线路专门停了下来,当财政大臣听到这个消息,风一样的叩首在王座之下,向北王计算着钢铁之桥停工一天产生的高额的代价。

北王看着鞠躬尽瘁的财政大臣,只是笑了笑,说了“停”。

这喷涂了火焰与郁金香的长城号,北王情愿付出天价的损失,只要这列车的排面,足以说明北王对它的重视程度。

人们得知长城号的消息,仿佛都是自发性的涌入钢铁之桥。

花店老板未曾觉得生意可以这么好做,先是郁金香被一抢而空,接着是长得像郁金香的花种也被一抢而空,最后是只要是带花瓣都被抢购完了。

人们拿着鲜花,紧张地注视着即打开的车门。

随着齿轮转动的卡扣声,车门被打开了,人群的欢呼声也达到了一个沸点,开始沸腾,他们高呼着。

“郁金香女皇”

古德露恩从车门里面无表情走了出来,欢呼雀跃的人们将热烈的欢呼声与鲜花有史以来升到顶尖的一个高度。

她披着红色的披风,蒸汽甲胄在她身上呈现出不完全的性质,秘银的光泽只呈现在她的左手与右脚处,隐秘的蒸汽机不知道放置在何处,才能供给这具名叫“女武神”的蒸汽甲胄无比强大的动力,斩断数万极北异鬼的身躯。

数十道身影随着女皇的身影,也出现在人群的视野中,他们脚步很整奇,整奇得让在这吵闹的环境里也能听见铮铮的脚步声。

他们的蒸汽甲胄比特殊型号还要精良,全是秘银与金钨打造,这是值夜人的“值夜人”甲胄,可以这样说凡间的武器已经无法对他们造成任何危险了。

人群不停的靠近守卫防线,有了向里靠近的趋势。人群里的声音传遍了尼福尔海姆,他们赞美女皇,赞美值夜者。

黑色礼车队伍在防线的尽头,金边眼镜的男人正闭着眼在车里静坐着。

女皇在一欢悦声之中走上了礼车,教父紧闭的双眸终于打开了,露出了睿智又冰冷的目光。

礼车在一片欢呼声中离去。

“女皇,恐怕在这座王城里,你才是最大的受拥者。”教父语气与他的目光一样冰冷。

“普罗米修斯,在这座王城里,甚至整个北方,谁又能与你相提并论呢,恐怕北王在你的眼中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吧,神火的盗窃罪,冰原上的第二大原罪,我尊敬的教父大人。”女皇对视着教父的眼睛,争锋相对。

“都是命运所致,这片万古常冰的土地里。终究会有一位屠夫,屠夫是需要刀的,不是吗?我的老朋友”教父不卑不亢的说着。

“别提朋友这个词语,从你的嘴中说出来我觉得是一种亵渎。三十年前,你在冰原的旷野上即将被冻成冰块,我们族人将你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结果,你是怎么对我们的。”女皇露出她从来没有的失控的情绪,她拔出短剑架在了教父的脖子上。

教父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细微的表情。

“古德露恩,这不像你。这些道理,你应当比我先懂得,在这冰原上,有一种冥冥注定的大势,不能消除,也不能改变,昔日的旧日支配者也无法阻挡。

现世的冰原的人不及旧日支配者,等到凛冬的到来,这个世界又该怎么办。

我不过是借了一点火种,然后拿走点旧日支配者穿的衣服,为了在凛冬里给冰原留下一点血脉。就算我不这么做,别人也终究会这么做。”

“我不管什么命运,什么大势。唯独只有你不能将埃达之书偷走。”女皇从未有如此失态的情绪。

“古德露恩,如果划破我的脖子,能让你泄愤,你请。一刀不够,那么两刀,两刀不够,那么千刀万刀。我这凡人的身躯,如果能让郁金香的大祭司,恢复理智的话,已是天大的好事。”

教父脸上狂热,语气激动,好像无所畏惧。

“普罗米修斯你真是一个疯子。”

古德露恩收起来短剑。

“不错的演技,这尼福尔现在恐怕也经没有什么能真正杀死你的存在了吧。”

“与女皇一样。但是愚昧的人们,总是喜欢用玩具挑战着新神的尊严。”

普罗米修斯话闭,突然冰冷的箭矢以极大的力量冲击这礼车车队,但是无法在礼车上留下任何明显的痕迹。

“女皇,你看是不是很愚蠢。”教父一脸戏谑的说道。

一位黑执事探身进来,只向着教父深深弯曲了脊梁,恭敬地说:“父,箭矢从百米外的住宅区射出来,已经派纳维亚的幼狼们前去逮捕了,箭矢无法穿过维多利亚的礼车钢铁框架,请您不要担心。”

教父的巴掌落在黑执事的脸上,黑执事脸上被扇出了数道血痕。

女皇盯着这一幕,迅速将教父的手抓了过去。

“女皇不要责怪,这些庸才们,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不经历点教训是不不会成长的,他们没有闻见箭矢箭头传来的融铁剂的味道,就来请功,不吃点骨头,维多利亚永远都不会成为北王手上最锋利的那根匕首。”

那些箭矢随着教父的话语突然燃烧了起来,燃烧的车队在大街小巷里穿行着。

礼车钢铁车皮慢慢的融化出泛红的洞口,远方的箭矢在一次射了出来。

“女皇,不知道这一次目标是您还是我呢?”教父将手从女皇的手中挣来,然后抬了抬眼镜说道。

古德露恩没有理睬教父口中的问题,“女武神”蒸汽甲胄快速运转起来,红色的蒸汽从中渗了出来。

礼车的顶板被女皇用短剑瞬间破开,女武神给予女皇强大的弹跳力,女皇跳在七米的空中,与燃烧的箭矢临面相对。

左手的短剑轻轻划过一笔,在空中形成巨大的虚影,成群的箭矢全部这道剑影斩断,化作小小的火球零落向四方散去。

女皇完成了这一神迹后,稳稳落在了车厢内,产生了巨大的响声与震动,教父的神情没有被影响一丝一毫。

“女皇战斗时候的美丽,永远都是那么的引人注目。”教父赞叹道。

礼车队停了下来,然后被守卫军队层层保护了起来。

维多利亚的军队也被命令了过来,围绕在保护圈的最里层,他们像一群兔子死死盯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危险。

达奇本来在屋里收拾着被洛基用口香糖黏住头发,却被紧急的口哨声驱使到了这儿,洛基在他临走前还用一种蔑视的眼神注视他,换来了一顿胖揍。

达奇急匆匆的赶到礼车处,纳维亚的幼狼们轻轻向着上校行着注目礼。

紧张的气氛蔓延这层层防线中,女皇与教父在秃顶礼车里静坐着。不远处一阵一阵的战斗声,达奇静静倾听着。

上校感觉他的手臂被人触碰了一下,刚想到这种时候怎么还有这种不遵守军纪的人存在,洛基那张天真无邪的脸落在达奇的眼中。

“我去……”

所有人都达奇这声吸引了过来,就连教父与女皇紧闭的双眸也透露出了一点余光。

“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小孩”

士兵们开始议论纷纷,教父用他的拐杖敲了一下地,议论的嘴巴全部都停止继续发出的诧异。

教父看着达奇,又盯向洛基。

女皇在一旁露出一种绝代风华的笑意,“普罗米修斯,你真的很不错,神的衣裳你都已经拿去了,现在神的血脉你也想沾染。不愧是窃走神火的人。”

教父双手握着他的暗金拐杖,他的目光炯炯之中透露着杀气,“达奇,我最优秀的孩子,你过来。”

达奇知道自己仿佛犯了最严重的过错。

教父的暗金拐杖无情的鞭打着达奇的身体,教父给予的疼痛感仿佛在多年以前就失去了效果,口中有器官受外力打击产生的血液沁出,带着一丝甜味。

无数双眼都注视着这里,达奇心中默数着教父的拐杖落在自己身上的次数,越来越多,越快越快,达奇在心中想自己还能撑着第多少次杖责。

“这恐怕是最后一下了。”达奇的视野开始了模糊。仿佛是他生命的最后场景,洛基在一旁露出忏悔的表情,他被黑执事们包围住。

一把短剑带着透彻的亮光击飞了教父的暗金拐杖,女皇挺立站着达奇面前,耳边传来忽远忽近的声音。

“冰原上从来没有任何不抗争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