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瑞说完这句话,两人都沉默下来。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不止是吴川海这一个例子。
每一个组织成员的死,都在赤裸裸地提醒他们一个残忍的事实,首领并不在乎他们的生死,利益才是至高无上的。
尽管他们心知肚明,可是在这个无尽的深渊里,他们早就身不由己。
“别想太多了。赶紧把尸体处理掉,最好让警方先找上几天,不能让他们太快知道吴川海已经死亡的消息。”凌瑞打破沉默。
徐图之点点头,将怀里的沈倾抱起来上了二楼。
进入卧室,徐图之慢慢把人放到床上,动作轻柔。他盯着沈倾的睡颜看了半晌,才拿起一张薄毯盖在她身上,接着退出了房间。
徐图之下到一楼,看见凌瑞正在洗空酒杯,桌上的碎片和血迹都清理掉了。
吴川海背面朝上趴在地上,右手还紧紧握着一块酒杯的碎片,扎的手掌鲜血淋漓。
徐图之戴起手套和口罩,扒拉开吴川海的右手心,将那块碎片捏起来丢进垃圾桶,黑色塑料袋里面装着染血的抹布和碎掉的酒杯,还有一副手套。
他把塑料袋绑好拿在手上,将尸体装进一个黑色麻袋,扛去了地下车库。他挑了一辆二手的黑色轿车,将尸体扔进了后备箱里。
上车后,徐图之把车钥匙插进锁槽,却没有立即启动。他的食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似乎在思索城内合适的抛尸地点。
几分钟后,他打开导航地图,粗略扫了几眼,很快就确定了抛尸地点。
现在还是白天,徐图之依旧明目张胆地在车流中自由穿梭。不算拥挤的马路上,没有人会想到,这辆外表破旧,毫不起眼的轿车里竟然载着一具尸体。
10:43分,徐图之驱车到达了鼎城南面尽头最大的一片荒地。
前年有人花了一大笔钱在这里植树造林,说要保护生态环境,如今这里长成了一大片森林,不过依旧荒无人烟。
曾经有开发商打算将这里打造成景区,发展旅游业的想法,但资金链和策划方案都没有完善落实,拖到现在不了了之。
正因如此,这里便成了一个绝佳的抛尸地点。
车停到了山脚下,不能再开进去了,徐图之下车把装着尸体的黑色麻袋扛在肩上,选择徒步进入山林。
山路陡峭,要是普通人走到一半,估计早已体力不支,更何况还要扛着一具尸体。而这对身体素质过硬的徐图之来说,并没有很吃力。
走了一段路,徐图之顺利地登上山峰,穿在身上的黑衣黑裤已经被汗水浸湿,徐图之加快了脚步,快速在林子里走着。
走了一会儿,徐图之时不时会抬头看头顶上遮盖了大片天空的参天大树,他不打算埋尸,那样既费时又费力。
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要把尸体藏在树上。
又往前走了几步,他停了下来。
他的面前有两棵大树,它们的躯干相互缠绕在一起,往上面看,树叶层层叠叠,像一张大网,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投射在地上形成光影。
徐图之把尸体放下来,打开麻袋,取出一捆足有五六十米长的绳子,绳子有两根手指那么粗。
他用力将绳子一端甩到树上,接着爬上去把绳子牢牢系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而绳子的另一头则套在麻袋上。
徐图之站在树上,两只手一起发力把绳子往下拽,在地面上的麻袋缓缓往上升,成功地拉到了树上。
他把麻袋安置在树干凹陷下去的那一块地方,长出来的大部分绳子全部缠到树枝上绑紧。
做完这一切后,徐图之从树上下来,他逆着光向树上看,尽管有树叶的遮挡,还是能隐隐约约看到绑在树枝上的绳子。
虽然看不见麻袋,但只要注意到绳子,正常人都会产生好奇心,想看看上面会有什么。
徐图之心想:反正这片山林平常也没有什么人来,尸体不会在一周内就被警方找到的。
这样想着,徐图之沿着原路下山,并把一路上留下的痕迹都清理干净。
在回酒吧的路上,徐图之经过一个大型垃圾场,一个黑色塑料袋从车窗里扔出来,稳稳地砸进正在燃烧的焚化炉里。
当徐图之回到酒吧,已经是12:35分了。回来后,徐图之第一时间就是去洗澡,身上的汗臭味使他难以忍受。
他刚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换上了一身休闲服,头发湿漉漉的,水滴沿着发梢滑过脸颊,流到锁骨处。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是刚刚醒过来的沈倾。她的大脑反应还有点迟钝,整个人懵懵的。
徐图之走过去拉住她的手,问道:“怎么样?你现在感觉还好吗?头还疼不疼?”
沈倾摇摇头,任由徐图之把她拉到床边坐下。
此时徐图之完全忘了要擦干头发这件事,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沈倾身上,担心那个药会产生其它的副作用。
沈倾坐在床上缓了缓,除了四肢还有些无力外,其他的没什么大碍。
徐图之将情况和她说了一下,任务已经彻底完成了。沈倾对此既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脸上也没有对吴川海的死表示同情,似乎早已司空见惯。
她将目光投向坐在旁边的徐图之,起身拿过桌上的干毛巾给他擦拭头发,徐图之愣了一下,耳边传来沈倾的声音:“你洗澡了?”
徐图之感受着沈倾温柔的力度,低低“嗯”了一声。沈倾现在没什么力气,只轻轻用毛巾给他摩擦着头发,顺口问了一句:“凌哥哥呢?”
徐图之眼里隐藏的笑意,闻言淡了一些,闷闷的回答:“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没看见他。”
沈倾“哦”了一声,手上的动作没停。徐图之以为她要去找凌瑞,结果沈倾并没有这个打算。
徐图之试探性的问:“你……要去找他吗?”
沈倾把毛巾翻了个面继续擦:“找他干嘛,又不会做饭,懒死了。等会儿擦干头发,我要去做饭,你有什么想吃的,过来帮忙,我给你做。”
徐图之这才感觉到饥饿,乖顺地说:“好,听你的。”
只有在这种时刻,徐图之才感觉他们像个普通人,可以放松下来,一起谈论吃什么。不用背负沉重的枷锁,不用考虑那么多复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