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剑走偏峰

“岸芷御坊”距公司十几公里,晚上车少,云风车开的很快,这几天温度骤升,前二天的下过雨也未降温多少,他开着车窗,任凭车速带起的劲风吹打着脸颊。不一会就到公司了。在办公楼下看到其他几个董事的车都在,更加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他快步进入到五楼的小会议室,看到所有的副总与部门主管都到齐了,三五成群的在窃窃私语。待文风满腹疑惑中落坐,旁边的龙门轻咳一声说:“各位,今晚这个临时会议是我召集的,打扰各位请原谅。但事态严重,不得已才如此。事情是这样的”。

云风猜的没错,确实是那二船大宗原料出问题了。但问题远比他想象中严重的多。

饲料中的二个主要原料豆粕与玉米一路上涨。因为去年为迖标国家新颁发的饲料厂家标准,太岳公司投入了大量的财力物力增大了产能,结果又遇上养殖行业调整,导致经营下滑,财务捉襟见肘。于是云风在年底的董事会提出公司要另辟蹊径,做大宗原料贸易,董事中管行政的张开印与管财务的白天还有管生产的王凯旋是不同意的,主要是因为缺资金,做原料贸易需要大笔的资金。龙门主管质管与技术,倒是还算支持。但他们几个深知云风的性格,就算不同意云风还会想别的办法让他们通过的。再说云风的理由让他们无可驳斥,东陵市算得上是华南饲料基地,仅他们所在的工业园区就有十几家饲料企业,但没有一家贸易公司。除了几家集团公司是自己采购外其他的厂平时大都是从供应商那里进的原料。再就是公司去年新建的一个万吨仓库基本上一直空着,可以做为存货仓库,确实具备很多条件。唯一的难处就是缺资金,但云风说资金他来想法。有个叫秦马商贸运输公司愿意投资,且不参与管理。只是要求在相同市场价的情况下,公司所有的陆水路运输要全部给他们公司做。这个公司股东们都知道,主要是做水陆路运输的,也做些造纸原料,煤炭等,与太岳公司一直有合作。尤其是秦马公司总经理秦月跟云风关系非浅。于是他们就通过了。然后公司就成立了一个贸易公司,太岳公司占股51%秦马公司占股49%,注册登记后从公司采购部与品管部及财务抽了几名精兵强将就开张了。

一直到上个月止,贸易公司运行的还不错,虽说没有大的赢利,但也弥补了太岳公司饲料上的一些亏损。

本月初时,原料行情又受到波及。云风认为这对贸易公司来说是个机会,在征得股东们同意后,用太岳公司所有资产抵押从银行贷款二千五百万,加上公司流动资金共三千余万,订购了五千吨豆粕,一万吨玉米。从订购到现在才十来天时间,豆粕涨了近二百每吨,玉米也有小幅上涨,如果这一次运作得当,公司将一举扭亏为盈,彻底翻身。

三天前,第一批货二千吨豆粕,三千吨玉米到迖东陵市万吨码头,却赶上大雨,无法缷货。直到今天才放晴。云风一直特别关注这批货,今天上午看天晴了就让龙门安排人去验收缷货,准备先放到自己仓库,待价而沽。可龙门安排的验收员下午从码头来电说有霉变,龙门当时一听头都大了,赶紧亲自赶到码头去看。待龙门到码头时天快黑了,他还认为至多就是因一点冒顶至最上一层有问题或者是大雨漏湿点罢,可待他一到船上也傻眼了。这条五千吨货船的船舱上雾气腾腾,隔好远就有一股霉味扑鼻而来。以龙门多年的经验,他知道坏了,这船原料差不多都废了。这肯定是上船出库时冷库温度太低,且船行十来天时间从北到南温差巨大导致。他当机立断,叫那些工人赶快翻舱,尽量减少损失。然后回到公司召集开会。

听龙门讲完事件的原委,会场陷入一片寂静。这时,室外响起高跟鞋的咚咚声,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秦马公司的总经理秦月袅袅娜娜的款款而入。秦月身材匀称,容貌姣好。全身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魅力。完全看不到四十岁女人的那种雍肿与憔悴,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身上流下太多痕迹。她走到桌边一个空位坐下,嫣然一笑说:“对不起,迟到了”。然后又向云风颔首致意。云风轻点了下头说:“没关系,你离公司远,我们也才开始”。说完便拿起手机拔打公司驻东北办事处主任方能的电话。电话接通了但响了一阵也没人接。云风放下手机,脸上掠过一丝不悦。坐在他对面的张开印心里一紧。云风想了想又拿起手机准备再次拔打。这时电话突然响了,显示是方能来电。他接通了电话顺手按开免提键然后把电话放在桌子上。

“云总!”电话中传来采购员方能的声音。也隐约传来嘈杂的音乐声。

“方主任,你在干嘛?刚才怎么没接电话。”云风阴着脸问。

“哦,刚才我洗澡去了,云总,有什么指示吗?”

云风脸上的怒气更盛,明明方能在娱乐场所却说在洗澡,当着满屋子的人欺骗他。这时秦月轻咳了下,云风望了下秦月,压住怒火对方能说:“公司第二批货发了吗?”

方能说:“已经发了三天了。第三批明后天发。”

云风说:“第三批暂时不发了。”

方能急忙说:“为什么呀,我都安排好了啊”

云风怒说:“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不发就是不发,你等通知。”

说罢挂了电话,留下电话那头的方能一脸懵懂。

云风放下电话对白天说:“白总,你现在联系下吴芳,要她马上安排联系船运公司的人,看第二批货到了哪里。”

白天正要打电话,秦月说:“不用了,我刚才来的路上已经问清楚了。那条船是北海公司的,现在刚到东港。”

“哦,我忘了都是你们公司运输的。”云风歉意一笑,同时向秦月投去赞许的目光。他接着说:“那麻烦秦总现在就联系东海公司,让那条船先靠岸。”

秦月说:“好的。要不要找仓库储存呢?”

云总顿了下说:“这个呆会再说吧。”

“嗯嗯好的。”答应中,秦月站起身到外面去打电话去了。

待秦月出去后云风说:“我们现在面临几个问题。第一目前已到港口这批货怎么处理。第二已发的第二批在船上的货怎么办。第三余下在东北的五千吨什么时候发货。第一点与第二点我们今晚就要拿出方案。”

又是一阵沉默。良久,负责生产的王凯旋说:“这事我们也不大懂,还是请龙总说说吧。”白天也接着说:“是啊是啊,还是龙总说吧。”

龙门说:“别啊,这么重的担子怎么让我一个人挑啊。”

张开印说:“没人让你一个人挑,就是让你说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云风也说:“老龙,你就说吧,也只有你能说出点子卯寅丑来。”

龙门清了清嗓子说:“好吧,其实我们今天遇到你问题主要是我们对大宗原料运输的经验不足温差过大的原因。我们从东北发货过来,相距千里,又是走的海运,时间长,现在的季节南北温差太大。东北还在下雪,我们这里这几天都开了冷空调了。而原料在船舱全是厚厚的油布盖着,温度低没问题,但温度高后就会产生热量,散热不了就会发酵,而且发酵的程度视温差大小与原料堆积的多少成正比。最开始是发酵产生的热气会往上层跑,遇上油布的阻隔会形成水滴,但时间一长,温差太大发酵就会更严重。我们现在的情况就是很严重的。我今天到船上看了,保守估计能挑出五分之一都不错了,只能处理给那些大型的农场做肥料用,因为基本上没有做任何饲料的可能了。然后已经在船上的那五千吨刚才云总处理的很对。要货轮先就近找码头停靠,然后我们派人过去处理。怎么处理呢,刚才我听秦总说是船在东港附近,那还好,那里现在温度还很低。我们派人到那里先把油布全部掀开检查,才出库三天温差也不大应该没问题,就有也是顶上小部分。然后我们找那种千吨的小船,但五千吨要找十条千吨的小船,每条船只装五百吨,这样码放就不用那么紧密也可避免高温发酵。还有一点,因现在南北温差太大,我们的船队要边停边走,为什么呢。我刚才也咨询了我的老师。他说如果行程太快,一天内温度会有十几度温差,还是会有发酵。但慢慢走一天内可就只有三五度的温差,这样原料对温度变化也就会慢慢适应,也就不会有发酵了。”

龙门一番长谈下来,喉干舌渴,她妻子喻群赶紧递上一杯水。

待龙门喝了一大口水,云风问:“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张开印说:“余下的五千吨怎么处理?”

云风望向龙门,龙门说:“那个暂时先不发的好。让方主任跟仓储协调一下应该没问题吧。”

张开印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咽回去了。

这时秦月打完电话进来了,对云风说:“云总,已联系好了,那条货轮今晚就停靠东港码头,等我们下一步指示。我们准备怎么办?”

云风站起,深吸了一口气说:“诸位,今天我们太岳公司摊上这样生死攸关的大事了,我先大家致歉!虽说是经验不足所至但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现在我们首要任务就是尽全力处理这次危机,尽量把我们的损失降低到最小。现在我决定作如下安排:一由我带队,从公司质管部采购部生产部行政部抽调十到十五人连夜赶往东港,处理船上的那五千吨货。二由龙总牵头,组织人员连夜到码头上处理这船霉变的原料。能选多少就选多少,但有一点,必须要保证不影响我们生产的成品质量。三秦总,请贵公司速联系十条千吨的货船到东港准备驳运。我们将在这十条船上每船安排一到二名人员押运。四请张总联系方主任,处理好另外五千吨未发运的原料储存。并同时请张总与白总一起协调好公司人员分配,车辆调度等,保障好我们二组外出人员后勤事项。五王总要在人员不足的情况下合理安排好生产等事,品管部要严把质量关。千万不能在现在的紧要关头再出任何差错。再就是在座的各位,一定要众志成城齐心协力打好这场攻坚战。然后看哪位还有什么补充没有。”

秦月见云风慌而不乱处理的井井有条,不由满心佩服。她见无人说话便说:“我们秦马公司与太岳公司是一条船上的,这场战役我们也责无旁贷。我们除了落实刚才云总指示的车船外,我们公司也会派员参加。”

云风说:“谢谢秦总。如果大家没有别的不同意见,那就散会。龙总王总白总你们马上议下去东港人员名单并通知他们现在就来公司集合,汇总给张总后马上订机票,龙总安排到码头的事。散会。”

于是纷纷起身,秦月也站起来,云风说:“我送送你吧。”

此时楼道里,办公室灯火通明。大部分人都在打电话。俩人来到秦月的奥迪A7车旁,秦月说:“云总,我也随你一起过去吧。”云风笑说:“你去干嘛啊?!”秦月说:“我去协调驳运啊。”云风说:“傻瓜,那里还是冬天呢。驳运的事你打电话就可以了,不用去那受罪。不早了,回去休息吧。”秦月还想说什么,云风却替她把驾驶室门打开了,做了个请的手势。秦月无奈只好上车。云风替她关上车门挥手致意。秦月驾车缓缓离去。

云风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看着秦月的奥迪A7别致的尾灯渐渐消失在茫茫黑夜中,陷入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