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听晓角[238]

·李益·

边霜昨夜堕关榆[239],吹角当城片月孤。

无限塞鸿飞不度[240],秋风吹入小单于[241]。

诗歌第一句是说一夜霜降,榆树林的叶子全部凋零,飘飘荡荡飞落在关前,此时正是破晓时分。第二句是说霜天的拂晓时分,有一个独自站在城头吹画角的人。诗人用“当”字已经十分巧妙,在“当”字后面下皆接“片月孤”三个字,更可谓擅长写苍凉浩莽的神韵,难怪诗人这句被当作佳句广为流传,被人们画成图画来欣赏。后面两句诗歌,是写边塞飞翔的大雁听到笛声发出阵阵悲伤的鸣叫,拍打翅膀向南飞去,美妙的声音能感染万物,就像伯牙鼓琴而六马昂起头吃饲料来倾听,瓠(hù)巴鼓瑟而水里的游鱼也跃出水面来倾听一样。或者也有另外一层意思,边塞地处荒远之境,再往北方就是少数民族政权所在。边塞的大雁为了躲避严寒,飞到此处就不能再向北飞,只有呜呜咽咽的边角声随着秋风远远地吹入更远的边境。这两层意思,都夸张地描写了边境的荒凉和寒冷,而出征在外的人听了角声内心升腾起无限的悲情,就不言而喻了。

首句谓严霜一夕,榆林万叶,飞堕关前,时在破晓之前。次句言霜天拂晓,有独立城头寒吹画角者。用“当”字固妙,接以“片月孤”三字,尤善写苍莽之神,宜其佳句流传,播为图画也。后二句之意,或谓无限塞鸿,闻角声悲奏,回翅南飞,声音之感物,如六马仰秣,游鱼出听也。或谓地处极边,更北则为小单于之境,塞鸿避其严寒,至此不能飞度,惟有呜咽角声,随秋风远送,吹入单于。此两层之意,皆极言边地荒寒,而征人闻角生悲,不言而喻矣。(俞陛云《诗境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