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蹬上了开往杭州的火车,这时候北方的秋天已渐浓烈。眼看着和我一样行色匆匆的旅客,我的心不知道怎么的,变得无比惆怅。我回首看看热闹的站台,看到有些人在为他们的亲戚朋友挥手作别,而我的身后一片凄凉,一如这个深秋。

没有人为我践行,也没有人为我挥手,更没有人为我掉泪。这一刻我多孤独。

这就是我的二十五岁,寂寞而孤独。

我坐在靠窗边,望着窗外渐渐闪过的熟悉的画面,心里泛着淡淡的忧伤。我将要远行,将要去一个我从未去过的大城市,在那里有一个等待着我的姑娘。

就算没有那个网络中认识的姑娘,我还是会去,因为我特别想到不一样的城市去走走。虽说囊中羞涩,但我还是打点好了一切。

临走的时候,妈妈是那样的不情愿,因为要花钱嘛!努力了一年,我依然穷困潦倒。我从妈妈的白眼里接过来了一千块人民币,加上自己没有花完的四百多块,一共这么多,我想是够了。我筹备了一个礼拜的花销,到时候不论结果如何,我都得返回来。我去了那边,关于吃饭的问题,那姑娘至少会尽地主之谊吧?想到这里我笑了,如果她知道此刻我是如此这般,她还会给我说爱吗?也许早就兔蹦逃之夭夭了吧。

对,我网恋了,网恋了一个叫杨小燕的女孩,她远在浙江瑞安。她是四川南充人,常年在浙江打工,据她说父母都在这边。她从小是婆婆带大的,跟婆婆的关系亲密得无以复加,每次跟我谈到婆婆时,我都被她那种不可名状的细微情感所感动。而之所以喜欢她,也来源于她的善良,我认为一个天性善良的女孩是值得去爱的。

由此,我鬼使神差般的,怎么说呢,爱上了这个不曾谋面的女孩。当然,我们在QQ上视过频,对她的外在形象还是很满意的,给我最直白的感受就是:漂亮。

而此刻我将要去见证远在大海旁边的爱情,她说她在那边等我。

列车上都是来自其他山山水水的人,彼此不言不语,只有相互熟识,或者惯于社交的人们才会打破沉默,跟坐在身边的人交谈几句。

我身边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满脸旅途的劳累相,此刻已是昏昏欲睡。这样最好,我也没有闲心与他有所交谈。我插上耳机听歌,手机播放着许巍的《家》。我一直比较喜欢在坐车和散步时听许巍的歌,他的歌就是为旅途中的青年所创作的吧。

这样的歌,这样的旅途,这样的人,这样的故事,怎能不让人思绪万千呢。人生的旅途,曲折坎坷,心里总有一处柔软的地方,被生活的棱角刺痛,然而却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说。

我这不是去寻找所谓幸福,而是一种感觉——爱情的感觉。经过几次恋爱的折腾,我以为再也不会去心动了,再去爱了,可我居然还会为了一个姑娘而不惜千里迢迢,这说明,潜藏在心里的爱情它还没有完全被痛苦斩草除根。

当然,陌生的旅途对我的心灵也是一种吸引吧,或者更贴切地说,是我爱上了这种陌生的行走,在行走中体味更深刻的生命存在。

天空渐渐昏暗,窗外的景致也不再清晰,但是那些模糊的像墨一样泼开的田野,还是让我感受到了一种苍凉绝望的美。

我呆呆地望着窗外。她会不会改变主意呢?假如她忽然不想见我了怎么办?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手机震动了,是小燕。她发来一条信息:“累吗?吃饭了吗?到哪儿了?到了打电话,我去车站接你。”

看到这里,我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悲伤,一下子眼泪就涌了出来,此情此景,在这样的漂泊里,有人的问候,心总归是快乐的,满足的。我心头萦绕的云雾一下子全散了开来,车里的空气也活跃了不少。这时候,列车员推着小吃车吆喝,我要了一桶方便面,一包面包和两个鸡蛋。

我忽然感到好饿啊。

简单吃过之后,我就继续听歌,合上眼睛假寐。我知道旅程还要很长很长,虽然知道路程的长短,可那只是一串数字而已,具体的行程还要经过铁轨发出的那连续不断的“哐啷哐啷”的声音来一寸一寸缩短。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喊,郑州到了。

火车停了,我身边的男人收拾装备走了。车里有很多人下去了,有的买东西,有的去抽烟,有的就在站台上活动筋骨。我好奇地望着外边陌生的车站,发现这边的人穿着比较单薄,难道他们不冷吗?然而瞬间我明白了,我已几乎告别了北方,正在向南方扬鞭策马。

南方,估计这会儿还温暖如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