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亚理斯多德《诗学》《修辞学》(罗念生全集·第一卷)
- (古希腊)亚里斯多德
- 1293字
- 2024-11-02 18:29:47
第十九章
其他成分已经谈过了[1],只剩言词与“思想”尚待讨论,有关“思想”的一切理论见《修辞学》[2];这个题目更应属于修辞学研究范围[3]。“思想”包括一切须通过语言而产生的效力,包括证明和反驳的提出,怜悯、恐惧、忿怒等情感的激发,〔还有夸大与化小〕。[4]但是很明显,当激发怜悯与恐惧之情,表示事物的重大或可能[5]时,还须按照这些方式从动作中产生“思想”的效力[6];区别在于前者[7]应不待说明即能传达出来[8],后者[9]还须由说话的人在他的话里表示出来,而且是他的话的效果。因为如果这种效力不通过他的话即能传达出来,则何必要说话的人呢?[10]
有关言词的研究题目之一是语气,例如什么是命令、祈求、陈述、恐吓、发问、回答等等语气。这门学问属于演说艺术与这门艺术的专家的研究范围。一个诗人懂不懂这些语气,不致引起对于他的诗的艺术的值得严肃看待的指责。普洛塔哥拉[11]曾指责“女神,歌唱这忿怒吧”[12]一语,因为荷马本来想祈求,却发了命令——据普洛塔哥拉说,叫人作某事或不作某事是一个命令——但是谁能承认这是个错误呢?[13]这门研究属于其他一门艺术,不属于诗的艺术,我们就略去不谈了。
注释
[1] 自第7章起主要讨论情节与“性格”,第14章第1段提及“形象”,第18章末段谈论歌曲。
[2] 指亚理斯多德自己的著作,参看该书1356a。
[3] 参看第6章第10段。
[4] 亚理斯多德在《修辞学》第1卷第2章(1356a)说,说服的方式有三种:第一种方式是利用演说者的“性格”,第二种方式是使听众产生某种情感,第三种方式是倚靠证明。他现在讨论“思想”时,只提第二、第三两种方式。此处所说的是激发剧中人物的怜悯、恐惧、忿怒等情感,不是激发观众的怜悯、恐惧、忿怒等情感。在亚理斯多德看来,悲剧所激发的观众的情感似乎只限于怜悯与恐惧。括弧里的话疑是伪作。“夸大”与“化小”是修辞技巧,意思是把不重要之点夸大为重要之点,把重要之点小看为不重要之点。“夸大与化小”与情感无关,这句话如果是亚理斯多德的原话,应与“反驳”衔接。
[5] 意即表示事物的重大或不重大、可能或不可能。
[6] 前面说“思想”的效力是通过语言而产生的,此处说“思想”的效力也可以通过“动作”(指身体的动作)而产生。“这些方式”指上述的产生“思想”的效力的方式,其中一种借情感的激发以表现“思想”的效力,另一种借“证明”与“反驳”以产生思想的效力(参看本章注[8]),但是这句话有语病,因为这似乎是说,“证明”与“反驳”可以完全不倚赖语言,只通过身体的动作即能表达,因此亚理斯多德在下文加以说明。
[7] 指“激发怜悯与恐惧之情”。
[8] 观众有生活经验,能从剧中人物的动作中,体会他们的“怜悯”与“恐惧”的情感。这样产生的属于“思想”的效力,与修辞学无关。亚理斯多德似乎在此处答复当日的修辞学家,他们十分重视情感的激发,并且认为情感的激发完全靠修辞术。
[9] 指“表示事物的重大或可能”。
[10] 意即何必要对话,演哑剧就行了。
[11] 普洛塔哥拉(Protagoras)是公元前5世纪著名的诡辩派哲人。
[12] 见《伊利亚特》第1卷第1行。“女神”指文艺女神。“忿怒”指阿喀琉斯因为同希腊联军元帅阿伽门农争吵而生的忿怒。
[13] 亚理斯多德的意思是说:如果这句诗有了命令语气,那是朗诵者的错误,不是荷马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