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叶谛身形窜入水中,如一支利箭般射向池底深处。待得去势渐缓,叶谛的身形撞到一处坚硬的事物,堪堪停将下来。
叶谛睁开眼来,水底竟隐隐有微光透出,兼之水质澄澈,目力所及倒也颇远,目光在水底一扫,只见适才那名被自己击下水来的镇御骑士正在池底,四肢不住扭动挣扎。
他身上穿着的铠甲颇为沉重,方才被叶谛一掌拍飞又受伤不轻,似乎连解开铠甲逃生的力气都已耗尽。四肢一阵挥舞,接着不断有气泡从他口中冒出,不多时便已没了动静。
叶谛体内真气悠长,暂且还支撑的住,伸手从水底的岩石中将飞天遁拔下来,双手一拆,将千机伞折成两柄分水刺。
双手用力朝前一滑,身形如游鱼般朝水底游去。
叶谛先来到那名镇御骑士身侧,只见他横卧在一块岩石上,双目圆瞪、嘴巴长大,却再无丝毫的气息涌出,显见得已气绝身亡。
叶谛轻轻叹一口气,伸出一只手扯住他的铠甲,借力在水底站稳,举目朝水上瞧去。只见这水池约有两丈深浅,也瞧不出有多大面积,叶谛在水上一瞥时,粗略估算不过有小半亩大小,却不曾想这池底竟挖掘的如此深。
叶谛的目光忽而落在水底的一处亮光上,咦了一声朝这那亮光处游去,他水性倒也不错,几个扑腾间已到了那处亮光,伸手将那亮光捡起,放在手上一看,竟是一颗龙眼大小的翡翠夜明珠。
叶谛心中一动,隐隐似已想到什么,目光在池底四扫,想找到某些机关暗门之类的所在。见池底水草丛生,凹凸不平的生着许多怪石棱角,叶谛俯下身去,伸手在池底的石头各处一一摸索,却始终未曾见到有什么异常。
但他心中本已隐隐觉得这池底有些古怪,方才从池底捡到夜明珠更加让叶谛相信毛不盛的密窟必定就在这池底深处。
谁知他将这池底的怪石都一一摸索过去,却仍旧连半分动静都没有。此时叶谛已在池底约摸半柱香时间,体内的一口真气已即将耗竭。
叶谛心中甚是焦急,此时他若到水上换气,杜杀若是在水上毫无准备他是万万不信。一念即此,手上的动作不由得又加快几分,七手八脚的在池底各处摸索。
这颗夜明珠既然掉落在此,那暗门机关应该也就在附近。
突然间,头顶上传来噗通噗通几声的落水声,叶谛知道水上已有人下来找寻自己,愈发心急火燎,心中不住道:毛不盛你这死鬼,可真他娘的会藏东西……
目光忽而落在那名死去的镇御骑士身上,准确来说是落在他身下的那块岩石上。猛一咬牙窜过去,伸手费力的推开铁疙瘩一般的镇御骑士,只见那岩石光滑如镜,上面并无什么凸起棱角之类。
叶谛不及细想,双手按在岩石上,运劲一推,那岩石竟凭空便旁移开尺许,露出一条细缝出来,登时便有一连串的气泡冒上来。
叶谛心中大喜,心道这定是那密窟的入口无疑,当下运劲再推,将岩石再推来尺许,露出一个仅容一人进入的小洞。叶谛想也不想,俯身钻入密洞中,又奋力将岩石扯回原处,将洞口牢牢堵住。
杜杀站在池塘旁边,一张脸阴沉沉的,双目中满是凶戾之意,说道:“好,好,毛不盛,果然是好手段。原来你早在一个月前便已在谋划此事,连藏宝的密窟都已经提前修好。”
韩显能够身居知府,自然也并不是笨人,一听到杜杀这番话,随即也有所醒悟,说道:“杜将军的意思是,那毛不盛趁本官入京面圣时,假扮本官在建此密窟,而后待密窟修好后方才动手劫掠的?”
杜杀却不答他话,一对血目中杀意暴涨,手中弯刀一挑,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呼声在院中响起,杨睿的一条左臂已被整条割下去。
杜杀一脚踏在他的右臂上,弯刀抵在腋窝下,厉声问道:“这密室修建时必有别的出口,出口在哪、出口在哪?”
杨睿一条右臂被杜杀的铁足几乎已踩的稀烂,挣扎着打滚说道:“是,是,在院外的污水池旁……”
杜杀咬着牙道:“蠢材,这密室若是当真用作储冰室,怎会建在水底,怎会在府衙外建有出口。留你这等蠢材在世上,又有何用?”
说着,雪亮如同满月般的刀光连续闪动,将杨睿的右臂、左腿、右腿全都齐根砍了下来。
杜杀站起身,寒声道:“留下一队在此地监视,其余人跟我来。”
数十名镇御骑士齐声应诺,跟在杜杀身后朝着府衙外走去。不多时,府衙中人已走得一半,韩显瞧着地上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奄奄一息的杨睿,忽而冷笑道:“来人,快将杨师爷带下去好生救治,万不可让他死了!”
……
叶谛坐在湿漉漉的一块岩石上,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待得体内淤滞的真气逐渐平缓,站起身来继续朝深处走去。
滴答,滴答,一滴滴水珠从洞顶处的岩石上滴落,打在生着青苔的地板上,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响声。
密洞中光线极暗,地上又滑,叶谛将两柄分水刺接起合上,又恢复成伞的模样撑在地上,伸手入怀取出方才那颗夜明珠拿在手上,接着光亮亦步亦趋的朝前慢慢走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谛只觉眼前豁然开朗,连气息也为之一畅,已来到一处密室。霎时间,叶谛只觉眼前一片耀眼的霞光氤氲生辉。
这密室之中大大小小放着数十口箱子,有些箱子是开着的,有些箱子却是关着的。开着的箱子中灿烂生辉,胡乱的装着金银财货和珠宝首饰,这样一来那些关着的箱子中放着的自然也已不必说是什么。
地上或横卧、或斜躺、或仰面、或扑倒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具尸首,每个人手上都还握着许多金子。
叶谛走上前去,瞧这十几人的衣着全不似江湖豪客的打扮,身上穿着粗布麻衫,有些还大大小小的打着补丁,一瞧便知是福州府中给人做零工的劳力。
这些人的尸首已有些腐败,但仍能依稀看到脸上的狰狞和恶毒神色,有些尸首甚至仍纠缠在一起,显然是互相残杀,同归于尽而死。
叶谛叹了一口气,眼前已浮现出毛不盛令众人将财宝抬进密室,而后封住出口,众人却为挣财宝和互相残杀的情景。
“只因他早已知道众人必定会为了挣财宝互相残杀,所以连亲自动手懒得动,此人的心机,当真是既毒且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