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连过去三天,叶谛每日便将自己关在房中,一边研究周天宝鉴上的内容,一面却也开始修习北冥神功第二幅图画上记载的任脉功诀。
这三日间,田七府上已陆陆续续来了许多江湖豪客,但田七却始终未曾派人来镖局中传话出发,而那令福州府人心惶惶的采花大盗,却也有些时日未曾出现,不少江湖中人都渐渐以为,这闻名遐迩的大盗已被吓破了胆,远遁而逃。
大镖局这三天来倒也称得上十分热闹,老钱头当天下午便已找到一群工匠,将建座高楼的想法一一说了,第二天便在原来的基础上改造动工,一时间沉寂已久的宅院叮叮当当的热闹起来,引得福州城内的邻居和路过之人纷纷侧目。
“哎,这宅院要干什么啊,拆了重新建吗?”
“俺瞧这架势,应该是的。”
“哎,这院子原来是做什么的啊?”
“不知道啊,好像说原来是个镖局吧,门口一直戳着两根旗杆呢。”
“哦哦,那这是准备重新装修装修?”
“我听说好像是镖局干不下去了,准备改行做酒楼生意了吧?”
“啊,是嘛?”
“哎呀,可不是嘛,俺在这附近住了十几年了,就从来没见过这镖局走过一趟镖,能不关门大吉吗?”
……
叶谛这三日来倒也乐得十分清闲,将自己这些天来习得的武功从头到尾都一一回顾一番,而后却又挑出另一本秘籍《九字真言手印》,从其中挑出几招精妙的手法来练。
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叶谛并非完全不懂,只是此时苦于练功时间过短,想要将一套武功的精髓尽数发挥出来,其中所费的时间和心力委实太大,而叶谛此时想要快速提升的途径便只有博采众长,等日后有时间再将到手的秘籍一一消化。
而之所以选择这门手印修习,实在因为这一套武功与武当派倚天屠龙功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从古代的文字中衍生出的玄妙武功,这一套九字真言手印先以不动明王印、大金刚轮印、外狮子印、内狮子印、外缚印、内缚印、智拳印、日轮印、宝瓶印这九中道家手印作为基础,随后演化出种种变化手印,施展起来实在威力非凡。
叶谛这两天来只是将这九中基础手印先牢牢记住,其中的应用手法却仍是一窍不通。
然而,不待叶谛将这套武功学成,田七已派人到镖局中传话,今晚设宴款待众人,明日一早便要动身前往莆田少林寺。
叶谛沉吟片刻,暗忖到田府中结交些江湖豪客也并非什么坏事,毕竟叶谛仍要做镖局生意,走南闯北朋友自然是多多益善。叶谛将北冥神功和真言手印的武功秘籍贴身放好,又将其余的秘籍妥善藏在隐蔽处,这才同叶老夫人等招呼一声,动身前往田府。
田府的大门比以往任何时候开的都大,站在门口处迎接宾客的仍就是那老管家徐伯。一条条大汉勾肩搭背,寒暄着走进宅院。叶谛信步走向大门处,徐伯显然也已认出了他,快步迎上前来笑道:“哎,少镖头,您也到了。”
叶谛朝着徐伯微微一笑,目光在院中一扫,说道:“今日田府中如此热闹,我岂能不来瞧瞧。徐伯,田七爷在哪?”
徐伯哈哈一笑,躬身说道:“哪里哪里,我家老爷正在正堂接客,少镖头进去便能瞧见了。”
叶谛目光闪动,轻轻点了点头,迈步朝着院内走去。院中的江湖客也实在不少,这些人各个是面色冷傲,衣着气派,说话时也是粗声粗气,仿佛不这么说话便显不出他们的豪迈气概一样。
叶谛的目光不时在宅院各处扫过,却没有瞧见任何一个少林寺的僧人在附近出现,缓步来到前堂,堂中的田七果然满脸热切的同众人打着招呼,不时的朝从门口新走进来的人拱手行礼,嘴里的称呼不是什么刘大侠便是什么张义士,仿佛这一夜间江湖上所有有头有脸的大侠义士都已来到这一间小小的厅堂当中。
叶谛心中忽而升出一股悔意,此刻他宁愿躲在房中练功,也不愿再同这一屋的大侠义士同桌共饮。
然而此时,田七已斜眼瞧见在堂外踌躇的叶谛,顿时脸上露出喜色,快步从厅堂中走去,一把扯起叶谛的衣袖,嘴中大笑道:“哈哈,少镖头,你可算来了。来来来,我给你介绍几位好朋友认识。”
叶谛没法,只得跟在田七身后也进了厅堂。田七将叶谛引到一张桌旁,桌上的众人瞧见主人到了,纷纷站起身来抱拳行礼。叶谛却注意到,这桌上竟仍端端正正的坐着一个人,连瞧都不瞧众人一眼。
这人穿着一件普通的靛蓝色短衫,头发却不似一般的江湖客那般绑在脑后,而是随意的披散在肩上,他的一双手指甲修剪的很整齐,手腕处还戴着一条淡金色的铃铛。
叶谛瞧着蓝衫人手腕处的铃铛,心中忽而一动,脑海中莫名其妙又想起那个银蛇少女,一时间怔怔的有些出神。却听田七拉了拉自己的衣袖,说道:“叶镖头,这位是抚远镖局的副总镖头,人称西部大镖客的陈燕山陈大侠。”
陈燕山朝着叶谛微一拱手,粗声道:“哪里哪里,都是局子里兄弟们抬举,陈某的本事实在不值一提。”他嘴上虽说的谦虚,然而一对鼻孔都已快要瞧见叶谛的头顶了。
叶谛朝着那对鼻孔微微抱了抱拳,田七已指着另一个身后背着一柄短枪的青年说道:“这位是冷面寒枪杨弘达,正宗的杨家枪传人。”
那青年人本想做出一副冷峻的嘴脸,但听到田七如此介绍自己,心中暗暗得意,脸上想笑却又要端着,面色古怪的朝叶谛二人微一抱拳。
叶谛却是早已瞧出这青年的心思,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也朝着他抱了抱拳。接下来田七又跟叶谛介绍了几人,什么一剑开山张俭、半指断流、南山大侠、北方义士……,总之是名头一个比一个大,绰号一个比一个响。
待轮到最后坐着的那个蓝衫人时,田七也不禁有些迟疑,指着那人说道:“这位朋友是谁,田某却也不知……”
蓝衫人抬头瞧了田七一眼,叶谛注意他的一双眼睛竟也是湛蓝色的,如同一块奇异的琥珀。他冷冷的扫过众人一眼,忽而飒然一笑,说道:“在下是半鞭开路、冷面银枪、西部大嫖客,这绰号虽然长,却是在下阅尽花丛无数,青楼的俏姐儿们给的,当真是名副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