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缔悄悄示意陈晴歌将昏迷的柳东元扶住,闪身溜进那个小门后,沿着昏暗的通道轻车熟路的来到那间大屋外,只听得屏风后人声鼎沸,一个苍老而雄浑的语声说道:“玉磐子世兄,珣儿他何以落到这番田地啊?”
一人道:“我和朱珣都是受了一个小子的暗算,那小子着实可恶,我誓杀之。”叶缔听得清楚,说话的人正是那玉磐子。叶缔悄然退出通道外,与陈晴歌二人联手将柳东元扶到那座木架之旁,叶缔小心翼翼的将手搭在木架上的那只花瓶上,顿时将木架后的通道露了出来。此时幸得厅堂内人声喧哗,众人都是聚在堂上听候吩咐,而此刻场中武功最高的玉磐子又已受了重伤,叶缔三人方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退入到那间朱珣藏宝的密洞中。
叶缔三人来到这密洞当中,柳东元仍尚未苏醒,陈晴歌同样是奔波苦斗这么多天,此刻紧绷的神经方才微微放松,不多时竟也睡了过去,叶缔瞧着她略显狼狈的消瘦面庞,苦笑一声也重重躺在地上。谁知方一躺下,只听得肚子里咕咕咕的便叫了起来,叶缔暗骂一声,复又坐起身来,瞧了瞧柳东元二人,心知这二人恐怕也已多日未进酒食,当下站起身来,朝着洞口外走去。而后复又溜进赌场,随意找了一张赌桌玩了几把,见没有人留意到自己,顺手从赌桌旁的侍女手中接过几只瓜果放入怀中,然后便再偷偷溜回密洞当中。
叶缔将怀中的瓜果一股脑的全丢在地上,左右无事便从身后的包裹中取出一本秘籍来看,只见上面写的却是《龙门二十品》,叶缔微微皱眉,伸手翻开一页,只见秘籍上竟是零落的拓着许多古碑文书,讲述的却是一门判官笔法。
叶缔心中大喜,只因千机伞正好能拆成一枝判官笔,当即将秘籍平铺在地上,捡起手边的那支判官笔,照着秘籍上的武功一招一式的比划起来。叶谛虽也是折腾了一夜,但此时他的内功修为已有一定基础,更兼年富力强,竟是丝毫不觉疲倦的这二十路笔法的招式都一一试炼一遍。
这龙门二十品乃是根据洛阳龙门石窟内残存的二十余种名家碑帖拓印而来,后来一位文武双全的武林前辈曾立于龙门造像旁足足有七天有余,遍观二十品碑帖后竟从中领悟出一套武功来,便成为龙门二十品。这二十路笔法招式虽由一人所创,但却绝无半分相似之处,有的笔力遒劲、力透纸背,有的笔端藏锋、含而不发,有的却是凝立如山,气势磅礴……
叶谛一夜间将这二十路笔法尽数演练一遍,但对于各路笔法精意要旨的领会,却是深浅不一。
待得陈晴歌自睡梦中悠悠醒转,只见叶谛手持一根判官笔挥舞不停,招式与招式间的衔接处虽仍显滞涩,招式却是十分精妙。陈晴歌坐起身来,瞧见地上的瓜果,心中一暖捡起一枚李子塞入嘴中,笑道:“这么用功啊?这套笔法不错,从哪里偷学来的?”
叶谛扭过头来见是陈晴歌醒来,微微翻了个白眼收起架势,提着判官笔一屁股坐在陈晴歌身旁,伸手也捡起一枚李子塞入嘴里,说道:“你醒了?怎么样,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陈晴歌微微点了点头,起身朝着柳东元走去,淡淡说道:“我本来就没受什么伤,只是柳大哥他……”
叶谛截口道:“昨晚你睡下之后,我从柳大哥身上找到了他武当派的天王护心丹,已经喂他服下。只是我却不会用真气帮他化开药力了,女侠姐你会吗?”
陈晴歌皱了皱眉,也不说话讲右手食指、中指和环指搭在柳东元左腕处的穴道上,凝神运起心法。叶谛心知此时不能出言打扰,又唯恐自己练功时发出的声响会分散陈晴歌的注意力,百无聊赖下又自身后的包袱中取出一本秘籍来看,却又是那本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的剑谱秘籍,叶谛随手翻看,翻不几页竟已沉沉睡去。
待得叶谛醒来时,又不知过了几个时辰,这密洞当中密不透光,竟也无从判断时辰。叶谛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忽而眼睛一亮,喜道:“柳大哥,你醒了。”
柳东元斜靠在一面墙上,面色虽仍十分苍白,但呼吸已渐渐平顺下来,他朝着叶谛摆了摆手,轻声道:“贤弟,这次又多亏你出手相救啊。”
柳东元其实已醒来多时,只是念叶谛劳累多时,一时倒也没有叫醒他。此时陈晴歌却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原原本本的讲与柳东元。柳东元也是听得暗暗吃惊,深深折服于叶谛的谋略和胆识。
叶谛大步走到柳东元身旁,伸手握住柳东元的手腕,低声道:“柳大哥,说的哪里话。你我兄弟间又何必客气?”
柳东元恢复起往常的豪气,哈哈一笑拍了拍叶谛的肩膀,说道:“不错不错,你我兄弟间又何必客气,但是大哥我小气了。”
叶谛也是微微一笑,问道:“柳大哥你觉得如何,伤势是否好些了?”
柳东元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轻轻叹了口气道:“玉磐子果然不愧是海南派种仅次于掌门的第二号人物,那一掌当真是够劲,大哥我若不是于内功上也有些火候,只怕便交代在这一掌下了。如今,恐怕仍需调养几日方能逐渐恢复了。”
叶谛点了点头,笑道:“大哥不必担心,尽管安心养伤便是,任那玉机子奸滑如鬼,也绝想不到咱们就在他眼皮底下,我每日便出去偷些瓜果来充饥,总也能对付的过去。”
柳东元苦笑一声,瞧了瞧叶缔和陈晴歌,说道:“也只好如此了,想不到海南派好歹也是名门大派,竟私下里做青楼这等的下流勾当。”
陈晴歌说道:“这海南派倒行逆施,柳大哥,咱们回去便联合武当和峨眉来找他们算账怎么样?”
柳东元点了点头,说道:“待我回去禀明恩师,再由他老人家定夺便是。”
陈晴歌拍手笑道:“郭爷爷他老人家嫉恶如仇,定然不会放过海南派那些大恶人。他老人家只要动一动手指头,包管教那什么玉机子,菜盘子都满地找牙。”
叶缔捡了几只瓜果拿到柳东元面前,笑道:“这长乐坊招待人的东西都当真不错,这枣儿倒也甘甜可口,柳大哥你尽管吃,吃完我再溜上去偷点便是。”
如此过得几日,叶缔三人便在这密洞之中静心养伤,每日便以瓜果为食,柳东元身子本就虚弱,每日吃的倒也不算多。而陈晴歌本就是个女孩,饭量就更小,只是苦了叶缔,每日只觉口中清淡无味,有时看着自己的双手都恨不得烤来吃了。
这几日间,叶缔便在这密洞中练习龙门二十品的武功招式,柳东元闲来无事,便不时出言提点几句,叶缔本就心思聪颖,更兼有柳东元这等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在旁指点,武功进境倒也飞快。柳东元见叶缔学的如此快速,心中爱才之意大起,又感激叶缔的相救之情,便将叶缔叫到身边,笑道:“贤弟,你武学天赋之高,实在比愚兄年轻时高出不知凡几,为兄观你近日来修炼笔法,却将那一柄虎头钩放在一边,不知却是为何啊?”
叶缔伸手抓了抓脑袋,笑道:“说了大哥莫要笑话小弟,实在是因为小弟并不会什么钩法招式,所以拿着也无甚大用。”
柳东元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了然神色,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叶缔身旁接过判官笔,又从地上拔出那柄烂银虎头钩,发觉入手竟颇为沉重,稍提一口真气,在地上笔走龙蛇般写出二十四个大字,叶缔见柳东元一手执判官笔,一手拿虎头钩,上下挥舞身形矫捷如龙,再去看地上的字迹,只见写的却是: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