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花子一掌挥出,竟是将叶谛前后左右全都笼罩在内,以凌波微步的神妙步法竟仍是闪不开这一招掌法。叶谛猛一咬牙,凌空跃起,同样双掌挥出,使得却是更原汁原味的飞龙在天。
蓬的一声闷响,那叫花子竟以右掌接住叶谛的双掌,而后左掌闪电般挥至叶谛肋下,掌风一带,叶谛整个人便又已横飞出去。这一招右掌中的内劲,固然可说是雄浑至极,而左掌这一挥一带,却更是连消带打,妙到毫颠的掌法。
叶谛身形在半空中连踏七步,方才堪堪站住身形。只听那叫花子朗声笑道:“叶少镖头轻功超群,丐帮岳东来佩服,只是这降龙两掌的功夫,待此间事了还请叶镖头到敝帮福州分舵解释清楚,不然岳某少不得要带弟兄们到叶镖头府上讨饭了。哈哈……”
叶谛深吸一口气,虽觉右肋处有隐隐作痛,但却未影响真气的运转,想来那人只是为了试探自己的在降龙十八掌上的功夫,并非真想出手伤了自己。叶谛摇了摇头,暂且将这件事放在一边,转身朝着城隍庙的方向掠去。
城隍庙位于广州城南的集市旁,平日里没逢庙会,往来商贩络绎不绝,倒也算十分十分热闹。然而此时天色未明,繁华的大街上空落落的渺无人烟,叶谛正飞掠间,忽而瞥见不远处一阵火光冲天而起。叶谛心中一动,当即放慢脚步悄无声息的朝着那个方向潜去。
尚未及潜到近处,碰上一队人手正到处搜索些木柴等物,叶谛隐在暗处,只听一人说道:“那个峨眉派的臭娘们出手也忒狠毒了些,咱们的人只要一进门,立时便会有银针迎面打来,那臭娘们隐在暗处,发暗器的手法又无声无息,连玉机子道长都险些着了道。”
另一人道:“可不是吗,咱们被她射伤的兄弟,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真他娘的晦气。”
一人嘿嘿笑道:“不过还是玉机子道长智术超群,咱们只消将那城隍庙围住,再在外面放起火来,定教那臭娘们和姓柳的插翅难逃。”
叶谛在暗处听得清楚心头一动,挑了一人跟在身后,那人只是在街上不住的翻找些破旧的衣物等,待他转过一处小巷,叶谛快步跟上,右手将千机伞一拆一折,一根沉重的判官笔便被提在手中。叶谛悄然的摸到那人身后,提起判官笔朝着那人的后脑处用力一砸,那人一声闷哼便要朝旁摔倒。叶谛连忙伸手将其扶住,缓缓的将其斜靠在土墙上,顺势除下这人的外衫罩在身上,又俯身抱起一堆衣物,遮挡住自己的面目,接着便走出小巷,朝着城隍庙的方向走去。
叶谛挨到近前,只见城隍庙四周已围满人,众人个个手执火把,面色郑重的瞪着面前的一座小小的庙宇,仿佛生怕有一只苍蝇从里面飞出来似的。
叶谛将身形隐在众人中间,只见正门处玉机子站在众人前面,面有得色道:“柳东元,峨眉派的女娃子,你们再不出来,我可要放火烧屋了。嘿嘿,我劝你们速速出来束手就擒的好。”
另一人道:“师叔,与这厮啰嗦什么,咱们先将这破庙点着了再说,呸,躲在暗处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叶谛偷眼看去,只见说话之人也作道士打扮,一只手捂在自己的右眼上,不时仍有丝丝鲜血从指间渗出,显然方才进庙强攻时吃了不少苦头。
破庙内随即便传来一声娇叱,厉声道:“呸,姑奶奶我本来就不是英雄好汉,实在比不上海南派的英雌们各各身怀绝技,以多欺少趁人之危更是拿手好戏,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叶谛听得暗暗好笑,发觉这陈晴歌骂起人来非但极尽嘲讽之能事,而且连半点脏字都不带,当真是女中豪杰。
陈晴歌此刻蹲伏在房梁上,目光紧紧的盯在庙门处,她嘴上虽是说的痛快,心下却难免惴惴,忽听庙外的玉机子冷哼一声,道:“点火。”庙外众人齐齐呼喝一声,将手中的火把衣物朝着庙宇处一齐丢去,顿时破庙周围火光四起,一缕缕冒着黑烟的火苗贪婪的舔舐着城隍庙本就破败不堪的土墙。
陈晴歌翻身自房梁上跃下,瞧着横卧在灶台上仍昏迷不醒的柳东元,双目中隐隐有泪光闪动,背起柳东元便朝着庙外冲去。但此时火势已起,陈晴歌身上又背着一人,哪里冲的出去,试了几次都被熊熊大火逼了回来。
陈晴歌长叹一声,朝着柳东元哑声道:“柳大哥,咱们恐怕是不行了。小歌无能,不能保护柳大哥你周全。”此时庙宇四周已熊熊燃烧起来,一缕缕黑烟不住朝着庙内汇集,柳东元全无血色的脸上闪过微微痛苦神色,轻轻咳嗽几声。陈晴歌伸出修长的手指在他的额头上轻轻滑落,替柳东元抚平紧皱的眉头,眼角处一粒粒晶莹的泪珠划过她美丽的脸庞落在灶台上。
“啪嗒、啪嗒……”
陈晴歌忽然微微笑了笑,对着柳东元喃喃道:“不过这样也挺好,终于没有人能够阻止我们在……在一起了。那年在峨眉山,你一袭青衫磊落不群,独斗青城派掌门余下白,救我峨眉派于危难中,师父她老人家嘴上虽然不说,心中也是十分感激的。只是、只是,她绝不许我、我……”
陈晴歌眼中露出悲苦神色,将头轻轻靠在柳东元微微起伏的胸膛上,凄然一笑道:“柳大哥,我的心意、我的心意你都是知道的,对不对?对不对?只是这些年,你为何连到峨眉山看我一眼都不肯……”陈晴歌咳嗽几声,几缕微小的火苗自她衣服的下摆处蔓延上来,她竟也毫不在意,只是朝着柳东元喃喃说道:“这下咱们终于能在一起了、在一起了……”
忽听得外面一阵呼喝声响起,接着传来窗户被撞破的声音,庙外一人闷哼一声道:“柳东元,陈晴歌,你二人假仁假义卑鄙无耻,竟然用这落魂砂伤我,大家快追,不要让这二人跑了。追上这二人道爷必定重重有赏,到时我请大家到嘉兴烟雨楼去喝花酒。哎呦,这臭婆娘好辣的手,好疼啊。”
陈晴歌听得惊奇不定,心道自己二人何时逃了出去,忽而转念一想,觉这语声竟十分熟悉,再重复几遍方才那人说话,眼前突然一亮道:“假仁假义卑鄙无耻,烟雨楼,落魂砂,是他,是他来了……”
只听得庙外传来一声冷喝,玉机子冷声道:“那二人往哪边逃了?”
那人道:“那边,他们朝着城南方向逃了。”
“追,快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