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摄魂之剑

原雁北却浑身一震,面上阴晴不定,仿佛这一剑不是刺在叶谛的手腕上,而是直直刺入了他的咽喉中。而那黑衣人却也在似笑非笑的瞧着原雁北,寒声问道:“怎样?”

过得半晌,原雁北眼中闪过一阵凄凉萧索之意,他哑着声音说道:“阁下剑法深湛,我并非你的对手。”

要知方才这黑衣人一剑刺出,长剑一引间剑刃便已刺到原雁北的咽喉,而彼时原雁北的燕山大拍手方才拍出一半,若不是叶谛在后以小无相功催动海南派剑法“斩相思式”挟制黑衣人后心,恐怕原雁北的咽喉已被一剑洞穿。

而即使原雁北、叶谛两个年轻高手合力夹击,黑衣人仍有余力自原雁北的大拍手下将长剑抽回,反手刺中叶谛的手腕,这一剑速度之快、变招之疾,实在已可说是骇人听闻。

黑衣人脸上仍挂着那般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瞪着原雁北,一字一句的问道:“既然如此,今晚你可还要出手吗?”

声音冷冽如剑锋,甚至连他的话都如一道凛冽的剑光,直扎入人的心底。

原雁北一对漆黑的铁目中瞳孔猛然收缩,双拳紧握,如钢铁所铸的臂膀上一根根血管蜿蜒如小蛇,但他的身体却已不自觉的开始颤抖起来……

“今晚你还要出手吗?今晚你还能出手吗?”

那黑衣人接着说道:“呵呵,本来你若是沐浴更衣,再斋戒三日,好好养足气力,那时再与我动手,也许还能接着我三百招。”

他的语声沙哑、冷漠,甚至还带着一丝奇异而残酷的吸引力,每一个字都如一柄利剑般直戳入对手的心脏。

他转头瞧了一眼叶谛,接着说道:“但是你连日赶路,又曾狂饮烈酒,不管是精、气、神,还是你的反应都不在最佳状态,此时若要与我动手,也许我不出一百招就能要了你的命。”

叶谛忽而打断他的话,截口说道:“嘿嘿,阁下似乎也已忘了,他并非是一个人,而是两个!”

黑衣人一对寒星般的眼眸在叶谛身上一扫,淡淡的说道:“至于你,呵呵,若非是你身上穿着什么宝甲,此刻已命丧我剑下,你二人若是联手,恐怕不出十招便都要送命!”

叶谛皱了皱眉,右手中捏着的短剑却稳定如山岳,他哈哈一笑,说道:“吹牛,我二人若是联手,不将你海南派诸人杀个精光才怪!”

叶谛有意将“你海南派诸人”几个字说的极重,双目紧紧的盯着黑衣人的反应,却见黑衣人仍是静静地站着,连手中的剑尖都绝没有一丝的摇晃。

黑衣人冷哼一声,说道:“是不是在吹牛,你为何不去问问他?”

说着,他剑尖一挺,指向了一旁的原雁北。原雁北满头冷汗涔涔而落,霎时间连后背都已被一层密密的冷汗浸湿,他支吾着道:“不、不错!”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他瞧向叶谛,说道:“如何?”

叶谛又不禁皱了皱眉,失声道:“什么,这怎么可能?”

黑衣人说道:“这如何不可能,你以为二人联手便当真比一人要强上许多,是吗?”

叶谛道:“自然是。”

黑衣人道:“自然是个屁,二人出手时,难免要顾忌另一人出手的角度、部位,并且为对方留下出手的空间和视角,这自然需要双方都十分的了解才行。而你的武功太杂,出手又刁钻古怪,况且原家的嫡传武功向来是大开大合、沉猛绝伦,如何能为他人留下出手的空间,因此你二人若是联手,嘿嘿,只怕是死的更快!”

他这一段话娓娓道来,连叶谛也不禁听得微微出神,只是隐隐觉得他的话似乎有些道理,但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异感觉。

叶谛沉吟不语,黑衣人眼中杀机一闪,却听原雁北忽而冷声说道:“当年燕山一战,家父曾于谢灵蕴有三掌之耻,雁北至今未敢忘怀。大丈夫死则死矣,若是因明知敌不过便畏首畏尾,岂非枉负我三十载寒暑之苦练!”

原雁北话声滚滚如惊雷,叶谛双目中陡然回复清明,当即运气北冥真气护住全身,沉声道:“不错,原兄果然高义!”

那黑衣人转身瞪了原雁北一眼,却又略带赞赏的口吻道:“好,好,好!不愧是铁脊担燕山原世镜的儿子。”

原雁北却不再答话,双肩一沉,身形微晃间,已呼的一掌朝着黑衣人拍去,叶谛手中千机伞一抖,也直朝黑衣人身后撞去,伞面之上满布北冥真气,只需得黑衣人长剑刺到伞面上,便再也休想挣脱。

黑衣人长剑一引,也不知怎的,剑尖忽然又已到了叶谛的咽喉前。叶谛手中短剑一抬,左掌向前猛撞。但他此时右腕受伤,出手时难免有所影响,这短剑封挡何止慢了一分。

所幸叶谛左腕却并未受伤,伞面一撞,那黑衣人竟仿佛知道北冥真气厉害,身形一闪避过伞面。原雁北铁掌却已自身后拍到,黑衣人长剑再引,剑尖竟陡然从右肋下穿出,嗤的一声直指原雁北掌心。

原雁北此时信心已复,变招也极迅速,右腕一翻,身形不退反进,五指如钩,呼呼呼连出三爪。

江湖中人但凡出手后,其收劲变招时往往极为不易,只因那时旧力已出、新力未生,因此便会有了破绽。由是江湖高手临敌拆招时,往往招式不及用老,便已换作其他招数,便是非要变招,身形也会随之稍退。

但原雁北一掌拍出,劲力何等雄浑生猛,而劲力发出变作“开棺爪”时,身形竟不退反进,劲力间未曾有丝毫破绽,更连一丝声响都未曾发出。仅这一份奇妙的劲力转换法门,已可说是名下无虚。

而叶谛的招式却是更加妙至天成,他右腕已伤,变招拆招之间难免有所凝滞,索性便将短剑插回伞柄,右手撑住伞面以为盾牌,左手分出食指、小指,捏出“一干二净”毛不盛的绝技玄阴指法来,气随指动,将膻中穴内的剑气以指法射出,倒也锋锐异常。更兼这剑气无形无影,手腕运转时又灵活轻便,而那黑衣人却始终不愿与叶谛以真气相持,一时间竟已拆出三十余招。

叶谛心中暗道:这人倒也喜欢吹牛,如今我二人已与他拆过三十余招,不是仍活的好好的……

便在此时,那黑衣人长剑陡然一引,刹那间一柄如秋水般的长剑化作漫天剑影,正是那日险些要了叶谛小命的剑法,分光斩影剑。

叶谛心头一惊,口中喝道:“原兄,小心。”身形连退十余步,原雁北却暴喝一声,铁掌如山岳般拍出。

那黑衣人剑光一闪,竟一剑刺入了身侧的那座棺木,只听嘟的一声响,长剑直没入柄,同时左掌挥出,与原雁北双掌骤合乍分,黑衣人闷哼一声,借着原雁北的掌劲飘出店门,眨眼间便已没入夜色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