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谛身形窜上甲板,丝毫没有犹豫,他身形一闪,人已站在船舷上,手中千机伞一拆,分成两柄分水刺,接着纵身便跃入江中。
只听噗通一声响,他的身形已如游鱼般窜入水底。
江流湍急,一道洁白的浪花瞬间便已将叶谛的身形吞没。此刻已近黄昏,江面上虽是夕阳满天,但水底下的光线却是十分暗淡。
叶谛的身形在原地打了转,却并没有瞧见公孙沉鱼的身形。他将两柄分水刺护在身前,正要再向下潜入一段寻找。
忽然间,一缕急促的水流自他的面前掠过,叶谛想也不想,双手中的分水刺一前一后已迎了上去。
公孙沉鱼腰身一扭,身形已借着水势来到叶谛脚下,挥剑便刺向叶谛的脚底。
叶谛的水性虽也不差,但与人在水底交手的经验却也不多,万万不曾料到公孙沉鱼竟能在一眨眼间便窜到自己的脚下。
他双手奋力朝旁一拨,勉强避开她这一剑。但是公孙沉鱼腰身又是一扭,仿佛一条美人鱼般绕到叶谛的身后,一剑又已刺过来了。
叶谛待要闪避,但水中阻力何其大,他又不懂如何在水底借力,凌波微步身法在水底下的速度何止是慢了一分?
眼看这一剑已刺到身前,叶谛心念电转,忽而一掌朝身前拍出,掌劲绵厚悠长,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一招“亢龙有悔”。
公孙沉鱼只觉一股强劲的水流迎面打来,剑尖也已被这股水流带偏,腰身一拧,身形又已闪出一段距离。
这身法,竟是如此的迅捷,如此的美丽。这一窜,固然是借助了江水的流势,但她的身形,身体中的每一条肌肉,都恰到好处的配合着江水的变化,此时公孙沉鱼仿佛已变成一条对月流珠的美人鱼,一滴晶莹剔透的水滴……
而使用这身法,公孙沉鱼的速度和力量在水底已比在岸上要加强许多,但别人到了水下,无论掌劲、速度还是力量,都会因为江水的阻力有所削弱。
如此一来,原本武功比她高的人便也不是她的对手了,连宣庆元那样掌劲雄浑的一流高手最终也会被她制服。
这莫非就是公孙沉鱼的秘密吗?这秘密说起来倒也是简单的很。
叶谛虽觉自己已经很了解公孙沉鱼的秘密,却丝毫没有要将她逼上岸的意思,这只因为叶谛还是知道公孙沉鱼有一个致命的弱点,这个弱点每一个人都会有……
叶谛干脆便将分水刺插回腰间,浮在原地静静的瞧着公孙沉鱼。而这一瞧之下,叶谛这才发现,她实在可说美得令人窒息。
此时,她身上的薄纱已被完全浸透,一件件紧紧的贴在她的肌肤上,将她那凹凸有致的曲线勾勒的愈发动人魂魄……(再描写又要被屏蔽了,告辞!)
叶谛心中已不觉升起一丝奇异的罪恶感,正要在好好的欣赏一番眼前的美景,就在此刻,公孙沉鱼动了。
她那柔韧的腰身一扭,身形又已窜到叶谛的身侧,一剑已快如闪电的刺了出来。
叶谛却微微一笑,右手朝前重重一拍,又是一招原汁原味的亢龙有悔拍出,一股巨大的水流迎面又朝着公孙沉鱼撞去,她刺出的长剑又已被带偏。
叶谛此刻虽然笑不出声,但是他只要瞧着公孙沉鱼那曼妙的身躯在自己周围不住的游弋,却丝毫拿他没有办法,心里就觉得愉快极了。
他就是想让公孙沉鱼不停地游动,只因她动的越快,体内的气息自然也消耗的越快。而等到她体内储存的真气消耗殆尽的时候,叶谛再一出手,她便再也无路可逃了。
这正是公孙沉鱼的弱点,也是每一个人类的共同的弱点。
鱼儿离不开水,人却离不开空气。
而叶谛当然也已瞧出,公孙沉鱼体内的真气必定远远比不上自己,即使她也瞧破了叶谛的心意,也根本拿他叶谛没有办法。
叶谛此时体内的真气,虽然还达不到道家练气功夫中的至镜,“内呼吸”的境界。但是仅已体内储存真气的量而论,便是如今的江湖第一高手,武当派掌教真人郭逢春也比不上叶谛的北冥真气。
而方才叶谛之所以仍能在莹素奇花的剧毒中仍能保持一线清明,便是因为他一经宣庆元发狂时的厉喝声惊醒,便已猜出那花香必定有毒,体内的北冥真气立时转化为九阳真气,而口鼻上的呼吸却已屏住,所以这才未曾中毒太深,没有产生那种诡异的幻觉。
叶谛身形浮在水中,静静地瞧着公孙沉鱼,而公孙沉鱼此时竟然也停了下来,定定的瞪着他……
游放鹤双目中陡然射出一线光亮,便如同是一道刺透迷雾的利箭,他浑身一颤,人已仰面坐在地上。
那白纱少女桃子见到游放鹤突然惊醒,只是白瓷瓶中的解药发挥了药力,目光中露出恶毒的神色,她顾不得身上破烂的纱衣,从身后摸出一柄匕首,突然厉吼一声便朝着游放鹤扑了过去。
游放鹤此时浑身上下仍提不起半分的气力,要杀他此时实在是最合适的时机,只因这解药最少也还要半个时辰才能发挥效力。而到了那时,忘忧船上实在已没有人再制得住他了。
游放鹤只觉右肩处一阵刺痛,整个人瞬间已惊醒,此刻他虽然浑身乏力,但平生与人动手的经验何其丰富,身形就地一滚,右手便去摸腰间的鹤嘴锄。
但方才公孙沉鱼将他制住时,早已将那柄鹤嘴锄踢入江中,他又哪里能够摸索得到,只觉腰间有一处硬物,不及多想顺手抄在手中。
桃子此时又已扑到游放鹤的身上,手中匕首刚刚挥起,游放鹤握紧手中的硬物,重重砸在她的太阳穴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这太阳穴正是人颅骨最薄弱的地方,竟已被游放鹤砸碎。
那白纱少女的身体抽动几下,便如一只破麻袋般倒了下去。
游放鹤定了定神,定睛去瞧那少女的身子,只见她的额角上竟还留着一行字,隐约竟是“旧时王谢堂前燕”等七字。
游放鹤面容一呆,再瞧手中握着的硬物,却不正是一枚印章,这印章碧绿晶莹,剔透犹如琥珀,印章上部刻着一群翩然起舞的燕子,或飞或立、或迎风盘旋、或衔泥筑巢,每一只燕子都雕刻的灵动活泼,栩然若生。
若是此时叶谛在这船舱当中,定能一眼瞧出,这印章竟是衔泥草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