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进退有之

萧焕辉一镋反挑,王退之如何肯与他同归于尽,更何况镋长剑短,王退之的长剑尚未刺到萧焕辉的身上,自己恐怕便已被挑在镋尖了。

王退之只得长剑一引,身形朝旁闪避。萧焕辉却似是早有预料,金镋横扫而出,拦腰便朝着王退之的腰间搠去。

此刻,王退之身形凌空跃起,仓促间无法借力闪跃,只得挥剑格挡,只听当啷一声金铁交击之声,王退之脚步踉跄,险些便从船舷上跌入江中。

叶谛微微摇了摇头,此刻他已瞧出那锦衣华服的少年恐怕远不是三首蛟的对手。此时乌篷船已逼近两条大船,但船舷上二人金镋长剑,正斗得十分激烈,船上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瞧着二人,都未曾留意到叶谛二人大这一条小船。

唯有方才那兵刃古怪的男子,回头瞧了端坐船头的叶谛一眼,似是微微露出一丝笑容。

叶谛只觉他身形甚是瘦削,虽已有三四十岁年纪,但面容清朗,头上生着满头华发,一双眼睛狭长而明亮,仿佛有着鹰一样的锐利、狐一样的狡黠、刀一般的凛冽。

叶谛被他的目光一触,仿佛整个人都已被瞧得通透,连最深处的秘密都已被他洞穿了。但当他看到那撑船的船夫时,目光又变得有些玩味起来。

场上二人此时已拆出五十余招,但明眼人都能瞧出萧焕辉已将王退之的牢牢压制住了。

王退之只有咬牙紧守门户,使出金陵王家嫡传的惊梦玄功,将一柄长剑挥舞的水泄不通,牢牢抵住萧焕辉那神鬼莫测的攻势。

忽听船上那华发男子朗声道:“好,萧大侠的武功果然不俗,退之。绕池游、醉扶归、皂罗袍。”

叶谛听到这华发男子说话,却不明其中含义,但见王退之长剑钩转,脚步绕着萧焕辉连行一周,长剑霍然自背心处刺出。

萧焕辉连忙挺镋来挡,但金镋毕竟太长,挥舞起来如何能有长剑轻便矫捷,萧焕辉金镋尚未回转,王退之长剑一转,身形一矮,剑光直朝萧焕辉的肋下刺去,剑尖颤鸣不止,已笼罩萧焕辉腋下至腰腹的各处要穴。

这一招正是惊梦玄功中的一式“醉扶归”,萧焕辉方才那一招本已遇险,此刻更已被逼的手忙脚乱。仓促间猛一发狠,却也不闪不避,挥动金镋又朝王退之的面门处打去,却是又使出同归于尽的打法,试图抢回主动。

谁知王退之这一剑方才刺出,不待招式力道用老,身形已飞掠至半空,剑尖斜指,却是直刺萧焕辉头顶灵台穴。

他身在半空中,江风吹拂,衣袂带风。这一剑,萧焕辉已无论如何都闪避不开了。

江南七蛟其余六人齐齐惊呼一声,抢步便要上前相救,却又哪里能来得及。眼看这一剑便要将萧焕辉的整个脑袋都一剑刺穿,王退之却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

“退之,不可!”

华发男子一声大喝,屈指一弹,一缕锐风划破空气,准确无误的击在王退之手中长剑的剑脊上。

但听“铛”的一声龙吟,那长剑剑身颤鸣更甚,王退之只觉持剑的右手虎口一阵剧痛,长剑竟把持不住,脱手飞出,直跌入江水中。

萧焕辉趁势朝后一跃,挥镋挡住要上前拼命的其余六蛟,抱拳冷声道:“哼,惊梦玄功果然名不虚传,但所传非人,恐怕却也没几年好风光了吧?”

他方才虽死里逃生,但初时却也时占据上风的,只是华发男子出言提醒后,所以才险些被一剑刺死。此刻出言称赞惊梦玄功厉害,却暗指王退之是受人指点、胜之不武。

叶谛目光却凝注在那华发男子身上,只因这屈指微弹,便能将长剑弹飞的功夫,似乎也曾见谢星南施展过,只是这人施展出来,造诣仿佛仍在白衣探花之上。

那王退之手中长剑被华发男子弹飞,怒目瞪了那人一眼,随即听到萧焕辉言语中有讥刺惊梦功后继无人之意,脸色骤然大变,满目俱是怨毒神色,瞪着萧焕辉道:“好好好,江南七蛟,近日若是让你们一个走脱,我闻道庄园的招牌便算是砸了。”

随即寒声问道:“游放鹤,你此番怎么说,是不是也要帮别人欺我金陵王?”

他方才随还称呼华发男子一声游三哥,但此时恼恨他出手弹飞自己长剑,又处在暴怒中,竟直呼华发男子的姓名。

此时,船上诸人已是刀出鞘、弓上弦,目光凶恶的瞧着对面船上的七人。只待王退之一声令下,便要上前将七人团团围住。

那名叫游放鹤的华发男子却沉吟半晌,微一抱拳朗声说道:“七侠古道热肠,锄强扶弱,侠名远播江南,游某向来是极为钦佩的。但此番我等手老夫人之命到此查明那鬼船之事,若是假手他人,老夫人定然极为不悦,怪罪下来游某却也担待不起啊。”

当下,从腰间取出那柄鹤嘴锄,冷声说道:“今日之事,萧大侠出言终究太过,若是老夫人得知,自也绝不肯干休。只好请七蛟各自留下一条手臂,从此再不管鬼船之事,游某担保让七蛟离去,如何?”

萧焕辉听到游放鹤如此言语,怒极反笑道:“哈哈哈,仅凭你游放鹤和闻道庄园一句话,便想让我江南七蛟自断一臂,嘿嘿,你当自己也姓谢吗?”

游放鹤却也不生气,淡淡一笑道:“区区尔等,何用谢恩师出手,看招!”

说着身形已如鬼魅般掠到萧焕辉身前,鹤嘴锄一翻一带,出手便朝着萧焕辉腋下戳去。

七蛟中紫蟒蛟诸葛韬目光闪动,忽而大喝一声说道:“围在垓心,投鼠忌器。”说着手中羽扇一挥,抢身便来夹攻游放鹤。

萧焕辉听到游放鹤说话之时,心中已有提防,但见游放鹤一招击来,连忙闪身便退,只觉肩上一痛,仍是被鹤嘴锄啄中。

七蛟本就同进同退多年,诸葛韬言语虽然简单,但已都了然于心。当下齐齐扑将上去,将游放鹤围在中央。

原来方才双方相遇之时,闻道庄园曾用弓箭火弩猛攻大船,江南七蛟迫不得已下,这才驾船相撞。此时同游放鹤缠斗在一起,多少能令闻道庄园众人投鼠忌器。

谁知八人一经交手,江南七蛟各个大吃一惊,都未曾料到合七人之力,竟仍是频遇险招。七人中的五蛟一刀劈出,游放鹤闪身避过,手中鹤嘴锄反撩而上,便如一只仙鹤般在五蛟右臂上连啄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