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夕罗下的从光滑的石壁上滑下来,张龄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她,“张龄,棺,棺材。”
张龄看着她受惊的模样,兀自朝着屋子里面看了看,大步走到门前,折扇轻轻一挥,破旧的门栓应声而掉落,里面跑出来一个抱头鼠窜的人影,“哎呀,不要杀我,我是人啊!”
白夕罗闻声上前几步,“你是谁呀。”
那人看来人没有恶意,这才放下手缓缓站起身,“我,我就是个路过的,我不敢半夜过村子,这才找个屋子躲着。”
白夕罗这才看清楚是个年轻的男子,她道,“你起来吧,我们没想伤你。”
男子这才放下警惕,白夕罗看向张龄,“你怎么知道这里面有人的?”
张龄墨色的眸子看了那个男子一眼,沉默着转身离开了,白夕罗吃瘪,暗戳戳的朝着张龄比了个鬼脸。
哪知道偏偏被那个男子看了个正着,白夕罗正无处发泄,故意凶他,“你看什么看!”
那男子讪讪的,末了贴着白夕罗耳边开口道,“小公子,你别这么暴躁,我告诉你他怎么发现的,因为有人扰动,屋子才会有飘荡的鬼火。”
白夕罗恍然大悟,跟在张龄身后对着他道,“想不到你还懂挺多。”
男子嘿嘿一笑,白夕罗追上张龄的步伐,不解的看着那个男子,“你还跟着我们做什么?”
那个男子面露难色,“小公子行行好,这荒氏村半夜着实瘆人,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么敢自己过村。”
白夕罗疑惑,“你连不知名的屋子都敢进去,还敢说不敢过村子?”
男子叫苦不迭,“不是,小公子误会了,我是知道些不入流的民间习俗,人去世以后,暂且将棺材留在家里,再安葬在自家屋子旁边,和死人待在一起,总比去闯一个不知会遇到什么的村子来的好。”
白夕罗看了看张龄脸色,看他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轻轻咳了咳,对着他道,“那你便跟着我们过村子吧。”
那男子连连道谢,忙跟上他二人的步伐,生怕被落下而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沿着破旧的进村小路,他们三人渐渐进了村子内部,那男子突然咦了一声,白夕罗轻声开口道,“怎么了?”
男子又四下看了看,疑惑着开口道,“传统风水,房屋一般南北朝向,可这荒氏村的房屋要么东西朝向,要么斜向朝向,丝毫不顾忌风水格局,门窗相对,更加不忌讳穿堂煞,这是为何?”
他说的怪异,白夕罗更加感觉阴风阵阵,搓了搓自己胳膊,“瞧你说的瘆人,管他呢,我们过去就是了。”
语罢看了看张龄,月光下,张龄的脸色如水看不出什么端倪。
正走着,白夕罗突然感觉哪里怪怪的,于是看了看面前的屋子,破碎的门栓,屋子里端端正正的放着一口棺材,“张龄,这不是我们刚刚入村时的那间屋子吗!”
张龄看去,眉头微皱,那男子道,“鬼打墙?”
张龄终于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折扇轻轻一挥,登时一条悠长曲折的小路在眼前蔓延开来,白夕罗道,“障眼法罢了,什么鬼打墙,你呀,好好学学吧。”
正走着,远远的竟然看见一处人家的窗户微亮,幽暗的油灯灯光透过薄薄窗户纸,屋子里似乎还有一个人。
白夕罗吞了口口水,轻声问张龄,“这,这是人是鬼啊……”
张龄走到那人的门前,轻轻敲门,铜制的门环声音听的人心发慌,白夕罗分明看见,灯光下那人缓缓起身朝着门走去。
男子朝白夕罗身边靠了靠,手捏住白夕罗衣服的一角,白夕罗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失笑。
门吱吱呀呀的开了,从门缝里露出一双呆滞的眼睛,男子惊呼一声便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这个人是没有眼仁的,整个眼睛白花花一片。
张龄没有动,抬手示意他们也不要动,屋子里的人在门口处停留片刻,见没有声音,便又把沉重的门缓缓合上,又坐到灯光底下去了。
张龄带着他们退出来,远远的看着灯光下那个身影,白夕罗问道,“他是人吗?”
张龄摇摇头,白夕罗惊讶,“那他怎么还不去投胎?”
旁边的男子开口道,“或许,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呢。”
张龄又罕见的看了他一眼道,“噤声。”
语罢扇子轻扇,登时那人屋里的情况就如同折子戏一般展现在眼前。
那人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伯,此时正在幽暗的灯光下点香,袅袅的香气升起,他颤颤巍巍的拿起,朝着香案走过去。
巨大的黑漆漆的石像,不是神仙或是祖先的牌位,而是一对长相极其怪异的男女雕像,男女同一底座,偏偏蜿蜒曲折的伸出两个扭曲的身子,青面獠牙,衣服更加看出来是哪个朝代。
那男子轻轻开口道,“这供奉的分明是鬼啊。”
即使做好了心里准备,等到看清楚那雕像的真容时,白夕罗还是吓了一跳,轻轻拉住了张龄的衣袖,张龄眼眸微动,终究没有挣开她的手。
正看着,哪知道那老伯突然转过脸,嘴角微微裂开,鲜血喷涌而出,他的头以不可能出现的诡异角度渐渐伸出窗户外,很显然冲着他们而来。
张龄后退一步,手里的折扇迅速变成了一把利剑,直直的冲着那老伯狰狞的脸而去。
在张龄的剑碰到那老伯的一瞬间,老伯瞬间化作了灰尘,四下飞扬,随之而来的,是四面八方的异动,咯咯的类似磨骨头的声音。
白夕罗警惕的看着四周,突然那男子指着白夕罗身后的那间房子,结结巴巴的开口道,“他他他,他活了!”
白夕罗转身望去,刚刚那间屋子里棺材盖不翼而飞,从里面伸出一只腐烂的油腻腻的黑手,此时正扒着棺材边起身。
张龄护在白夕罗前面,“快走,绕开这些尸体,已经尸变了。”
登时掀棺材的声音四起,四面八方的悍尸从棺材中爬起身,朝着他们三个人的方向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