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不到的银子：阿根廷拒付国债十年

（原载于《商业周刊/中文版》2012年4月6日刊）

• 这堪称一场史诗性的诉讼，债务危机中的希腊或可为鉴

• “这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谁是希腊最后的债权人”

“阿根廷本月偿付债券不会有任何问题。” 3月5日阿根廷经济部长埃尔南·洛伦西诺（Hernán Lorenzino）在他40岁生日宴上向记者们承诺，他希望能打消一个败诉案件的影响—美国联邦地方法官托马斯·格雷萨（Thomas Griesa）判决挑战阿根廷债务重组方案的债权人胜诉。

2001年12月阿根廷出现空前的950亿美元债务违约，堪比最近的希腊风波，当时洛伦西诺还只有20多岁。自那以来，这个南美第二大经济体还没有在海外市场上卖过债券。而政府的律师事务所Cleary Gottlieb Steen & Hamilton则一直在忙着抵挡亿万富翁投资者肯尼斯·达特（Kenneth Dart）和保罗·辛格（Paul Singer）的索赔要求。81岁的格雷萨在阿根廷和投资者的一系列官司中做出了判决，让他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当地报纸上变得小有名气。

2001年，阿根廷的债务违约出现在国内预算赤字扩大、经济连续三年负增长以及社会动荡导致二十多人死亡的背景下。四年后，时任阿根廷总统的内斯托·基什内尔（Néstor Kirchner）提出将违约债券折价70%换成新债券，与希腊的提议类似。近3/4的债券持有人接受了这一提议。其他人则诉至法庭， 试图挽回损失。

2007年，第一夫人克里斯蒂娜·费尔南德斯·德基什内尔（Cristina Fernández de Kirchner）接过总统一职，并于2011年12月成功连任。她重新提出2005年的置换协议，声称这是坚持己见的债权人获得新债券的最后机会。当时阿根廷政府称，起诉的债权人们持有约40亿美元的违约债券。

本月，希腊提出置换超过2000亿美元的债务，而阿根廷债务重组所引发的旷日持久的诉讼，能给希腊提供什么警示吗？“这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谁是希腊最后的债权人。”美国大学（American University）的法律教授安娜·杰尔普（Anna Gelpern）表示，“希腊已威胁对不接受债务置换者将不予偿还。但我认为不接受债务置换者的数量要大大少于阿根廷，不太可能产生同样多的法律诉讼。”根据希腊提出的债务置换方案，债权人已同意置换95.7%的债券。

债务违约后，阿根廷放弃了与美元的1:1的联系汇率，开始实施浮动汇率。2002年阿根廷GDP下降10.8%。到2003年，受大豆、小麦价格上涨以及巴西对阿根廷制造品的需求推动，阿根廷经济开始大幅回升。自从2005年实施债务置换以来，阿根廷的GDP年均增长率约7%。出口税收也帮助阿根廷外汇储备在去年增至创纪录的526亿美元。过去三年，阿根廷已动用外汇储备来偿还债务。

阿根廷经济高速增长同时也带来了高通胀率，包括前阿根廷央行行长阿尔佛萨·普拉特盖（Alfonso Prat-Gay）和马丁·雷德拉多（Martin Redrado）在内的一些经济学家称目前该国的通胀率在20%以上，是政府公布数据9.7%的两倍多。标准普尔（Standard & Poor）对阿根廷的主权债务评级是B，是全球二十个最大的工业和新兴经济体中最低的。

格雷萨最近做出判决，这意味着如果阿根廷继续向接受新债券的投资者支付利息，就需要向达特、辛格等不接受债务置换的债权人支付逾期利息。阿根廷不服判决，已经提起上诉，洛伦西诺称，这意味着本月向新债券持有人的付息将照常进行。

辛格和达特即便胜诉，可能也很难从阿根廷拿到钱，这可能是大多数债权人接受希腊重组提议的一个原因, 前阿根廷财长古雷默·尼尔森（Guillermo Nielsen）说：“希腊受益于一个事实：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一支秃鹫基金能从阿根廷拿回什么钱，所以估计没人想打上十年的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