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八日

又一个激发灵感的早晨,我的感受是世界其他任何地方都无法超越的。我读过和听说过对天堂的描写,还不及这里的一半美好。正午时分,云彩大概只占了天空面积的千分之五,却在蔚蓝色的天幕上细腻地描绘了几笔。

在这些“披着羊皮的蝗虫”还没有涉足的山脊高处和山丘顶部,正是美洲薄荷、山字草、金鸡菊等植物繁茂生长的时节,还有一些高高的禾草丛,甚至和松树一样高耸在风中摇摆。很多不太好分辨种类的羽扇豆已经过了花期,大部分的菊科植物也开始凋零,它们辐射状的花冠渐渐消失在松软的冠毛中,如晨雾中的繁星一般若隐若现。

今天我们迎来了另一位来自布朗平原的访客——一位背上背着篮子的印第安老妇人。和之前那位访客一样,她无声无息地走到营地中间,站在很显眼的地方,才被我们发觉。我真不清楚她已经静静地站在那里观察我们多长时间了。她悄无声息的动作连狗都没有发觉。我猜她是路过这里去某个野地花园,采集羽扇豆、富含淀粉的雨伞草叶和根茎。她穿着破旧的脏兮兮的印花布衣服。尽管都靠着大自然的丰富物产维生,她远不如那些皮毛靓丽的野生动物们光鲜。很奇怪的就是仅仅人类是肮脏的。她如果披着兽皮,或者穿着草叶或撕成细条的树皮织成的衣服,就像刺柏或者肖楠树皮编成的毯子,那她看上去就完全融入这野地了,至少看起来像善良的狼或者熊一样。在我看来,这些被贬低的印第安人和穿着光鲜靓丽却只会吓跑小鸟和松鼠的观光客一样,都丝毫不能融入这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