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小婉抱着肚子,想等这一趟剧痛过去。可是剧痛一直持续,完全没有缓解的迹象。
奚小婉慌张起来,不好的预感跟河底吃人的水草一样,渐渐缠上她的心房,越缠越紧,缠到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挣扎着拿起手机,拨通了闺蜜于晴的电话。
奚小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雪白的床单,雪白的被罩,雪白的墙壁,四处都是一片雪白,莫名地就带着一股不详的气息。
奚小婉蓦地起身,伸手去掀被子。守在一旁打瞌睡的于晴被惊醒,慌忙抓住了她的手,责怪道:“别乱动!医生让你好好卧床休息!”
奚小婉的脸瞬间变得跟床单一样白,她哆嗦着嘴,乞求一般地看向于晴,“晴晴,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于晴反应过来,忙道:“孩子暂时没事。但是你孕早期出血,随时都有流产的风险,所以你要卧床休息,保持好心情。”
说到这里,于晴顿了顿,终于还是继续开了口,“现在宝宝为重,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等孩子生下来再去计较,好吗?”
奚小婉闭上眼睛,昨夜的痛苦跟绝望再度袭来,痛彻心扉。她闭着眼,问于晴:“那照片,你在哪里拍到的?”
于晴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一狠心说出了口,“就在这个医院门口。”一边说,一边小心地注意着奚小婉的反应,就怕她一激动把自己伤着了。
奚小婉的心中一片冰天雪地。这个医院是B城最好的妇产医院,来这里,还能是为了什么?难怪她总觉得,照片中的女人,肚子微微隆起。
她不想在闺蜜面前太过狼狈,可是眼泪有自己的意志,在她的脸上纵横成河。
“婉婉,你怀孕的事情,林玉律知道吗?”
奚小婉摇头,“不知道,也别告诉他。”
于晴不解:“为什么?这孩子也是他的孩子,他得负起当爸爸的责任来。婉婉,我知道,你一向要强,不屑于去跟人争抢,可是孩子是无辜的,你难道要让他生下来就没有爸爸吗?你以前的辛苦,难道忍心让她再承受一遍?”
话刚说完,于晴就接到老板的电话,说有个紧急工作需要她去处理。
于晴走后,奚小婉躺在床上,大大地睁着眼睛,把于晴的话想了一遍又一遍。
于晴说得对,她是单亲,妈妈身体又不好,孩子生下来如果就没有了爸爸,会活得很辛苦,就跟她小时候一样。
到时候她又要上班赚钱,又要带孩子,能给孩子多好的照顾呢?更何况,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爸爸的角色有多么重要,她再清楚不过了。
她把这些事情想了一遍又一遍,却怎么也无法抹去心底那个顽强的声音:承认吧奚小婉,你就是犯贱,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依然不舍得离开他,你就是离不开他。
她就是离不开林玉律啊!
她爱了他整整九年,从十八岁到二十七岁。十八岁那年,九月的天空湛蓝,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单脚撑地地骑在自行车上,修长的手指缓缓地翻着书页,目光明亮而专注。
只那一眼,他就撞进了她的心里,从此再也不能容得下任何人。
所以,在她二十二岁那年,他说喜欢她想要娶她的时候,她只是象征性的问了几个问题,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就欣喜若狂地同意了。
那时候,天那么蓝,风那么清,林玉律对奚小婉无微不至,把她宠成了一个公主。
谁知道啊!
奚小婉强令自己不要再想下去,打开手机给林玉律发了一条微信。
“我怀孕了。”
发完短信,奚小婉开始呆呆地盯着手机。
她不知道林玉律会怎么回复,也不知道自己希望林玉律怎么回复。
她觉得自己现在很卑微,卑微到没有骨气,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可是,在痛与痛之间,她只能本能地选择相对不那么难以忍受的一种。
离开林玉律,她连想一想,都觉得痛彻心扉,不想再活。
林玉律一直没有回复。
医生建议奚小婉可以出院了,回家静养。奚小婉也不想住院,她还有工作要做,请假一天可以,请假多了,上司会有意见。她如今这个情况,完全不敢拿自己的工作开玩笑。
走出医院的那一刻,奚小婉真是恨不得自己的眼睛瞎了。
如果瞎了,就看不到眼前这刺目的一幕了!
林玉律不回她信息,她以为他在忙,原来竟是忙着陪云柯柯来妇产医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