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羽水河

在羽水河流域,沿岸布集了一座座小村落。而这些村子里的人则是靠在羽水河边的打渔和耕作为生。渔收的旺季之前,江鱼会顺着河到下游产卵,产卵之后又会逆着河向上游。每当到了渔收的旺季,天还蒙蒙亮,鸡也刚打鸣。不管是种地的,还是打渔的。这些村里的汉子便都拿出渔网,一齐聚在羽水河边打渔,羽水河沿岸便排列满了数叶小舟。

有一家人姓李,汉子叫李皋,妻子则无姓无名。他们的孩子叫李福,也被叫做黑龙,黑子,福子。

至于黑龙这名打哪里来,就是那李妇在分娩当晚,梦见自己落入羽水当中了。一条黑龙从水底盘旋游出来,直直游向自己。李妇第一次看见龙,被吓呆了,且在水中不敢动弹。那黑龙生得蓝目,两眼放光。麟毛皆黝黑,微光透过河照射在它的身上,也不见麟有反光。四目对视良久,黑龙突然猛地冲向妇人腹部,在一道光中钻入李妇的腹中。李妇被吓得慌忙蹿同手脚,突然醒来。而那李福出生时,手中就握着一颗发着金光的珠子。

村中老人闻有此事,都说这是黑龙转世,手上的珠子是龙珠,非祸既福。于是,村中人见到李家这孩子,都叫他绰名——黑龙。

而这发生在黑龙身上的怪事,倒也不少。

黑龙三岁时,正逢渔收旺季的第一天。鸡还没打鸣,便醒来嚷嚷着要随李皋出门打渔。母亲也只能牵着黑龙来到羽水河边的小丘上,跟着其它带着孩子出门的妇女,一齐远远地望着。只见一叶叶小舟划向河深处,渔民们在两舟之间开始撒网,然后在江上逆着流缓缓滑动,以不至于被江冲到很远的地方去。

过了好一会儿,舟开始往回划。

上岸时,或十个或二十个人开始互助拉网,每一网都有几十条江鱼。鱼在网中剧烈地扑腾,尾巴拍在其他鱼身上发出啪啪的响声,鱼鳞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黑龙见到鱼,咧着嘴,笑得直拍手。

李皋也跟着上了岸,看到其他村民的收获如此丰厚,自己的也肯定少不了。

他忙叫来几个村民帮着一起收渔网,其它村民也跟着围到一边,凑凑热闹。众人一齐抓住网绳,双脚发力,用力一拉。可谁成想,都四仰八叉,摔倒在地。

村民见状,忙凑上前去,见那渔网空空,破了一个大洞,只有网勾上挂了几条小鱼,都指着那破网,大声发笑。李皋从地上爬起来,拾起那几条小鱼,顿时哑口无言。

他看看天,又看看河,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背后的妻子正远远看着自己,自己已经成了全村最大的笑柄,他抬不起头。

李皋叹了一口气,将那几条小鱼丢进岸边的鱼筐里,埋下头,开始收拾渔网。

有的村民们见状,从自家的鱼筐里捡起几条大个的鱼,丢进李皋背后的鱼筐里。李皋收起渔网,回头一看,自己的鱼筐里竟然盛满了大个的肥鱼,还在扑腾。突然间,喜笑颜开。抬起头,发现村民在笑着看着自己,顿时明白了村民的好意,对着村民们跪了下来,忙磕头。含着泪说道“谢谢,谢谢乡亲们”

村民们上前扶他起来“不成谢,不成谢。回家编好网了,再来打渔吧!”

李皋则十分疑惑,诉苦道“可我于鸡鸣之后,上舟之前,那渔网都不曾有损,这洞,不知何时破得”

村民们彼此对视,都不知道这渔网到底是怎么破的。正巧村中两位老者也都在场,忙叫来他们解惑。

其中一个老者姓邱,说道“想必是你做了什么惹怒天神的事,所以遭到天谴,将那渔网破了!”

另一个老者姓虢,却反驳道“应该是你网到了一条大鱼,只不过渔网经受不起折腾,所以有这么大的缺口”

那缺口足簸箕板大小,村民们都想看看,这到底是个怎样大的鱼。可又都怕自家的网也被撑坏,没有一个人敢再下河去抓。众人便更加听信邱老的话,纷纷攘攘地问道老李有没有伤天害理,而李皋也无从作答。

黑龙一手揪着李妇的领袖,一手指着李皋,也想上前一瞧,李妇也只好走下小土丘来到李皋跟前。

李妇伸出手去,把黑龙递给李皋,李皋也伸过手去接,想把黑龙放在自己脖子上。可就在这时,黑龙两脚一用力,蹬在李皋的肩上,跳入羽水河中。

众人先是一惊,随后又有几个黝黑的汉子也跟着李皋跳下河去,李皋在河里摸索半天,也不见黑龙。其它几个大汉在距离跳河处下游十几米处爬了上来,都不见娃娃踪迹,连他手上龙珠的光也没看到。

李妇急忙跑过来,村民们也紧随其后,那几个黝黑的汉子都说没有找到。这可急坏了李妇,她两眼一黑,倒在人群中。几个妇女忙上前搀扶起她,可她已经不省人事了。

其中一个村民对着还在河里弯腰打渔的人喊道“那边的!留心个娃娃!”

打渔的人也起身回应道:“哎!知道了!”

李皋也终于爬上岸,眉头一皱,嘴一咧。双拳打着江水,泪水与江水冗杂在一起,从他的脸上留下,只听口中直骂道“这造了孽的!这造了孽的!”见到李妇已经晕倒,赶上前去抱在怀里哭道“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们跟来的。”他将李妇背起来,又看看那江水,良久,才准备往家走。村民们看看那河水,也不作声,也收拾鱼筐准备跟着往回走了。

突然,水中一声巨响,众人闻声一惊,回头一看。

一娃娃抱着比他身大五倍不止的大江鱼,在浪花中飞腾而其,狠狠地摔在地上。众人跟着奔过去,大江鱼还在扑腾,它身上的娃娃拿着拳头狠狠地打向它的脑袋。定睛一看,正是黑龙。

李皋望见,顿时喜笑颜开,放下李妇后,跑过去抱起黑龙。他紧紧抱住黑龙,就是大浪也不能让他们分开了一样,脸上的泪混着江水流了下来。其他的村民见状,纷纷拍手。

这时,那个邱老走上前去“李子,这黑子的龙珠怕是被水冲走了吧!”

李皋却不以为然“孩子回来就好,孩子回来就好”

其他村民也纷纷点头“是啊,孩子回来就好!”

邱老则说道“这是娃娃的劫数啊,是这龙珠帮娃子挡了一劫。”

那大鱼还在不断翻腾,尾巴一甩,只听见“哎呦”一声,抽倒了一个汉子。

其它村民这才想起了大鱼,他们走上前去,将大鱼围住,议论纷纷。

“好大的鱼啊”

“我打了这么多年渔,也没见过这么大个的啊”

“这黑子也是天生神力啊,要是我去抓,怕不是要被鱼尾巴打死啊”

“要是你啊,得被卷到水下的龙王殿里去了”

虢老则捋捋胡须说道“娃娃抱鱼,是福兆啊!”

此时黑子也扭头看向江鱼,指着他对李皋说“爹,我抓的!”

众人看向李皋,李皋也看看村民们,笑着说道“行!把村里的大锅拿来!再叫来几个伙夫,咱们村今晚一起吃大鱼”众人再次拍手,纷纷称赞。

还有一次,便是黑龙十岁跟着父亲一齐打渔的时候。

村子里的孩子,到了一定的年纪就可以跟着父亲下江打渔了,而他们也从小就要学会如何在江游泳。

羽水河的水流并不是很急,村里壮点的汉子都能从这一边游到对岸。

黑龙跟着李皋一起跳下河,可每次跳下河之后,黑龙都能回到入河点,李皋却要在下游十几米才能上来,而且黑龙还能潜到水特别深的地方。这使村里人都非常奇怪,又去请教村里老者,邱老便说“这是天神庇佑他”那虢老却一语道破“黑子是黑龙转世,龙本就善水,倒也不怪了”这也就解释得通了,可人们还是更加听信邱老的话。

黑龙的奇特,让村里人认为这是祥瑞之异,更何况有天神庇佑,因此他们都愿意让自家的孩子去和他玩。每次孩子们去几里外的山丘上山砍柴,只要黑龙去了,村里人都不会担心出现意外。在一次阴雨天,来不及回村。

黑龙突发奇想,一拳打在山石上。轰隆隆一声,石头迸裂,打出一个大坑。又来了几拳,已经是一个可以容纳很多人的大洞了。孩子们跑进洞里避雨,之后又来了几个村里的匠人,用木头在里面搭成一个小木屋,凡有雨日,便都来避雨。

黑龙识水性,善潜。皮肤不会被水浸泡得皱缩,全身有力,身体更不会随水流而动。李皋每次打渔都会叫上黑龙,甚至全村人都肯定,他是村里天生的渔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