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81年春,城东昌邑王府。紫萱正端坐在她的玉绳阁内轻弹慢捻。帘外桃花点点,斜风细柳底处闲;帘内绣屏小炉金线香。“如是风动,如是水流、、、、。”她自吟自叹的捧着一部竹简,潜思着。仿佛累牍千篇,也难以解释清楚其中的奥妙。这是怎样的古曲,让她如痴如醉。左间的门户并没有关闭,有一双黑色马靴的大脚,悄悄踏了进来。他身着青色深衣。这分明是一身骑马装,且还配着冷泉剑。从背影看去,英气逼人。却又为何鬼鬼祟祟的闯入少女的闺室。只见他大摇大摆的模仿着紫萱的‘夫子叹’。然后,纵身跳到紫萱面前。吓得紫萱“啊”了一声,双颦紧促的盯着来人。那人却自是得意的笑道:“呵,呵!又在研究古书呢?”还特意将“古”字拉长音。“你又锝着空当,来讨人嫌!”紫萱气愤的道。
“嘿!小丫头,看你倒是一副大人模样,还教训起你阿姐来了!”紫芝纵是阿姐的辈分。却十足一个顽劣不羁的公子哥性情。不过她的不拘小节,热情豪爽,却也聚来了些许朋友。
紫萱见琴是练不成了,边给琴遮上布幔,边问道:“今天怎么样?阿姐你又瞧上哪匹马了?”
这个话题可给她问着了,紫芝放下茶杯,兴奋的道:“恩!今儿的场面,却是比上往年了。只可惜我离的太远,看的不大真切,北苑的马(古时皇家围猎、游牧、训马的综合园林),实在能算差强人意。不过有一匹楼兰马,倒是很强眼,那毛色,那耳朵,还有、、、、、”
“哎呀!阿姐你明儿个改行做伯乐好了,什么毛色、耳朵的、、、、、。”紫萱知道姐姐又开始杜撰她的相马论。便又嘲笑着道:“否则咱们国家真要错失您这位大好人才了!”
“得了,小丫头什么都不懂!”紫芝兴味尽失,又端起茶杯。突然,她僵住了身体,“好像有马蹄声!”紫芝侧耳倾听,“好像是在后门!”
紫萱不肖的道:“哪有什么马蹄声,一定是你终日相马,精神恍惚了吧!”
当!西苑的门被撞开了。孝弦急急忙忙的冲进来,他甩开绛色袍襟,跨进门槛便道:“不好了!紫芝,快点吧!傅敞那厮又开始闹事了。”
“这事有什么可急的我这才有好消息。苏武,苏子卿老先生要回来了。”
“怎么可能,这次又是哪个无聊的人假传。”紫萱摇首道。
“不信就算了,我这是最可靠消息。”
“对,你的消息一直都很准。”紫萱安慰道。
“所以,这次你得和我一起去迎接苏老先生回来。”
“我可没时间,”
“我说你呀,就是在屋里闷的,我天天带你到郊外骑骑马,钓钓鱼,你这小身板,铁定比孝弦还壮实。”
孝弦看看紫萱,紫萱又看看孝弦,都互相发出鄙夷的目光。
紫萱微笑的摇摇头道:“行了,我也没时间听你的古琴了,他们人都在哪了?”
“在聚贤楼呀!”孝弦粗声粗气的回着。
“不是,我是说杨惮和陆白他们在哪儿?”
“噢!这会儿,可能还在书院呢!”孝弦边说,边放下茶碗。准备要走。
紫萱对孝弦道:“你坐下来,讲讲到底是什么情形,我是一点也不明白。”
于是,孝弦给紫芝大致讲了事情的经过。紫芝若有所思地走了两步,突然道:“萱妹!你去请奈冬姐姐来吧!我们这次一定要赢了傅敞。”
“可是我未必、、、、、、”紫萱还想推托,却见孝弦、阿姐两人同时看着自己,具是一脸认真、诚恳。又想到那傅介子三番五次的想强取豪
占聚贤楼,这聚贤楼可是所有俊秀超拔之士,附庸风雅,以文会友的宝地。被这个泼皮无赖占去实在不妙。便也认真的道:“那我就尽力去请吧!”
这下里,紫芝让碧玉带上棋盘,先到聚贤楼等待。她骑上金风(紫芝的坐骑)去往书院。孝弦驾着马车,带着紫萱去往怡然居。书院的长廊上,陆白正在给杨惮介绍着新来的刘建。原来,刘建(燕王长子,颇有才学,为考书院而来。)现居慈恩寺,在寺庙里修行,颇善对弈,书法。与陆白早有交情,这次是授师傅之命,告知曾与师傅旧识的掌教(书院院长)一些棋艺上的事。长日里,刘建就听陆白讲过,这杨惮颇有学识,年纪轻轻便考入太学院,性格却是恃才傲物,乖张不训。杨惮见刘建一脸的慈眉善目,便有一种气。讽刺道:“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刘建回敬道:“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这时,紫芝已经下马,在远处就听到他们热烈的对峙。
“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杨惮回道。
紫芝重重的拍了杨惮的肩膀道:“行了!你们也别在这儿,子曰、父曰的了。快去看好戏吧!傅敞这次,又不知要搞什么名堂呢?”
陆白疑惑的问道:“这到是奇了!这个傅敞,五次三翻的想鸠占鹊巢,真不知所为何由?”
杨惮不肖的道:“那厮仗着身为国丈的戚室。鱼肉乡里,招摇过市。早就不是一两日的营生了。况聚贤楼的本是众多饱学之士,英奇怪才雅聚之所。而近来朝廷正举贤德纳良、推授孝廉。傅敞定是想借这聚贤楼的名气。在皇上面前邀功请赏吧!”
“对就是这样!”紫芝道:“我们决不可让他得逞。孝弦的父亲,经营这聚贤楼已九载,为许多家贫志高的书儒,免去食宿之忧。他们在长安
才有所依靠。就为这点!今儿个我们定要与那傅敞搏上一搏。”听到紫芝的话。众人都有些激动。
“盖长公主属下的丁内人,封地甚多,此人好交际,掌管了公主,王孙大部分的产业。听说朝廷要开盐铁会议。不知道对丁家会不会有影响。”酒馆里,两个无聊的市井小民在闲聊。看着从街上走过的一行人。都目光一致的投去羡慕的好奇神情。因为队伍浩大,两侧的百姓,不得不稍稍停顿,侧让。
“这是干嘛的?”一个问。
“不知道,但是确定是丁家人,没错。”
“从这穿着便知,谁家的仆从能穿的如此,不都是粗布麻衣。他家的仆从都如此阔绰。皇亲国戚么,当然不同。”
“那边走来的是哪家的公子?”一个食客盯着紫芝移动的方向道。
“丁家的。”
“不是,我是说刚走进来的那个。”
那个多识的食客又道:“王府的,也是皇亲国戚。看来今天又有什么热闹了。
这下里,四人前前后后。说话间,来到聚贤楼街前。就要进门时,恰巧孝弦、奈冬、紫萱也赶到。被后面的孝弦高声厉叫而惊异的众人回头看去,只见身着奈冬缟决绡裳,头簪紫荆钗。身背青缁琴幔。神采奕奕,真如梅仙初至冰绡玉练、白衣胜雪。带来一阵清新怡神的风。念空平日里,曾听陆白讲过。这奈冬不但相貌绝美,琴技更是国中第一。今日初见,果然是气质非凡,有超然物外之韵。杨惮更是定住神,深深的看着奈冬。只是谁也不曾发现。他见到奈冬那一刻,心中的风轻云淡、风生水起。总之,他是喜欢这种感觉的。他也很好的将这种情愫隐藏着。甚至平日里张扬骄傲的气息,都全部收敛起来。每每这时,他都是小心翼翼,不感示人。
不多时,众人具坐齐整。孝弦向众人谢道:“谢谢!众位今日来帮聚贤楼解困。傅敞已经在白鹤楼西门外搭好擂台。非要同我们聚贤楼一决高下,胜者便可取对方酒楼`````。”事情已然明确了。大家便分析着、各自分派着。不多时间,众人具来到白鹤楼西门外。远远近近的聚来了许多看热闹的市井闲民。这时的傅敞,正与一位叫尉屠奢的西域王子,在白鹤楼的雅间内闲谈着。听到小子来报,便招乎尉屠奢(yu,tu,qi )齐向楼下走去。待两方众人具落坐后。司官上台高声道:“列位看官!今日,聚贤楼同白鹤楼在此一决高下。俗话说:一山容不下二虎,白鹤楼在长安那可是````````”“什么话?好像是我们硬拉他们来决斗似的。”孝贤在台下横着眉气愤的道。而那司官还在眉飞色舞的道:“所以说,两方要本着公平、公开的原则,在此间也要请列位做个见证。。。”说到见证,傅介子站起来道:“说到凭证,我们是就该在比试前先立下一个,免得日后有人反悔了,也好有个说法!”傅介子似乎对自己一方的人马,十分自信。“好!立就立,谁怕谁?!”孝弦也豪不示弱,激动又自信的看向父亲。范义安既有无奈的道:“也罢!都到这光景了,弦儿你就这么办吧!”于是,依照先几日傅介子事前通知的事宜。两方都满意的前提下定了两册凭证,两方各执一册。大意为:约定以琴、棋、书、画、羿为比试的重点。败者一方将无条件奉送各自酒楼。杨惮手执竹册,走下台交予孝弦。于是第一场开始了,每一场开始前回用博来掷出,出场的顺序。(博,在常日里,作为一种娱乐工具,与弈同进同出。却不常登得大雅之堂,较之弈也简单的多。)两方各派一小子上场掷博。所以,通过掷博的结果,第一场由奈冬先出场。只见她稳坐案旁,轻捻慢挑,天籁之音便不绝入耳。在场的人无不惊叹:万水千山,宛然在侧。瀑布之跌荡,溪流之潜缓,高山之巍峨,青松之伟岸。具是一一映入眼帘。甚至连同与傅介子并坐的蔚屠奢也慨叹不已。他虽是西域人,却因战事在长安为质,已久居十栽。所以对音录也颇为悉熟。傅介子却不屑地看了尉屠奢一眼。奈冬一曲即终,妙不可言的天籁之音,让在场的人喝彩声不断。台下有人小声议道:“她可是国中第一琴师,听说能和她相较高下的也只有个叫子言的人,但这人也很难赢。到如今还没人听到两人拼过高下,今天可有耳福了、、、、、”听到旁侧人的幸幸的议论,傅介子有些紧张。哎!这一局铁定败矣!傅介子还在暗自揣度着。子言相祈还是默默然走上台中,看似信心十足地弹奏起来。
杨惮看了看台上正“兴味十足”撩拨着琴弦的子言相祈。小声道:“哼!蚍蜉撼大树!”
孝弦在旁侧没听太清,放下茶杯忙问旁边的念空:“他说什么?什么啃大树?”
念空笑着小声道:“不是啃大树,蚍蜉撼大树。蚍蜉是指蚂蚁,意思是说蚂蚁力图摇动大树,示为不可能办到的意思。”孝弦终于明白了,
点着头看台上。心中想着:这句话倒是极妥帖。看着看着不觉笑了起来便。
“蚍蜉撼大树,你就是那只屁股,哈哈哈!、、、、、”呼地站了起来,大声的对台上吼道。一着急将蚍蜉说成了屁股。话还没讲完,台上的音乐便嘎然而止。子言相祈停下手中的弦丝,不怒反笑,竟直走下台去。
而那司官却不慌不忙的走上台道:“对方有意喧哗!干扰比赛。第一场,白鹤楼胜!”
什么白鹤楼胜?!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好念空忙把已经僵硬的孝弦按到椅子上,斥责道:“哎呀!你以为这是比武打擂呀!这当儿时,你怎么能大吼大叫呢?哎!”连常日里温和的念空都发怒了。杨惮更是极失望的朝奈冬望去,不忍直视。一时间大家都不知说什么好了。孝弦就这样呆住了。竟一时无语以对。看着傅敞,洋洋得意的神情。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哎!第一场就败了下来,还是这样的原因。真是出师不利呀!”众人中有人小声议着。紫芝看了看孝弦,站起身道:“这才第一场,还没结束呢!就沉不住气了吗?谁说我们就一定会输!”紫芝说完迈开大步,潇洒地走上台去。这时白鹤楼的棋手已坐定,他是一位老者,花白的胡子,苍老的双手。看外貌应该实力不凡。对弈开始了,因老者先上台,所以执黑子,紫芝执白子。众人于台下,碍于视线不便‘观战’,就小声议者。尉屠奢也静静的观察着紫芝。他却定自己不是第一次见到她。他有某种强烈的预感。这少年曾在哪里见过。于是他向傅介子问道:“这聚贤楼的少年好像在哪里见过,很面熟!”傅介子不肖地说:“她这么出名,你见过,也不足为奇。”蔚屠奢努力回忆着。炎炎夏日,日上三竿。许多人已经奈不住了,却见台上两个人纹丝不动。人群中有人议论道:“看来这两人对到天黑,也未不可呢!”另一个道:“那我们就站在这儿等到天黑吗?”“要不我们先回去吃了午饭在回吧!”俩人商议着却又都不肯先走。傅介子已经不奈烦了。“早知道,就应该先下香注,这对弈可真够麻烦的。”司官在一旁也焦渴难奈。他小声的询问道:“大人,不如我们将第三场同第二场齐赛,如何?对弈不受时间声音干扰,制书册也不经相同。”傅介子赞道:“好!你马上去办!”于是司官上台去。台下本是乱哄哄的一片。刹时,鸦雀无声。“众看官,对弈用时较长,不用多说。现经双方同意,将第三场制书册与第二常对弈同赛。”于是第三场开始了。话说,汉代还不曾有纸张的出现。即便有,那也是价比黄金。所以书技可不的了,它要求伐竹册,刀刻,书写,连册,集成一体。步骤甚是烦琐。哎!更可气的是,当念空走上台的时。傅介子登时窜上火来,站起身大声道:“怎么?你们聚贤楼没人了吗?还要请方外的和尚来充数,不行,不能让他比试!”听到这话时,聚贤楼的众人,霎时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却听念空道:“这话说的可笑,方才凭证上可不曾提到这么一条。方外的和尚怎么了,方外的和尚就不是人了么?况且你请的这些人是否也验明正身了!在或者你们确实没有实力与我这小和尚比试!”傅介子等人也被问的无言以对。方才确实没有定下这么一条。于是比赛又开始了。对方上场的是一为小个子少年。念空同他行了佛礼。那人却不屑地坐到了地毡上。司官将规则讲罢。旁侧的小子也将香注插入香炉。只见两人都熟练的将竹筒乏开、钻孔、刀书,最后描摹。不一会儿,一册书简就制成了。那为青衣少年,不时地向念空看过来。却见念空不慌不忙,乱中有序的将一册一册书简堆叠起来。而自己才制好三部。这样的反复几次之后,少年有些气馁。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而且竹子的毛刺不时刺入手指。痛的他眉毛纠结,心中更是一阵慌乱无措。原来念空在寺院里本就是管理果园的典事,所以他几乎整日与草木打交道。他自然是十分喜欢读书,但没有钱买书简,他的书简都是自己制的。固而,也就能够从容面对制书册,就不在话下了。日上正午,太阳毒辣。汗珠儿一滴一滴流过面颊,侵湿衣衫。三注香的时间即刻将至。白鹤楼的少年手上更是血流不止。而正在这时间,紫芝和老者也在暗自衬踱着。紫芝在想:若念空赢了这场就妙不可言了。便执起一白子落点。抬头一瞬也不瞬的看着老者,老者被这眼眸的气势震慑住了。打了个冷战,不觉将一子掷错点位。待发现时,已错失半目,懊悔不已。紫芝却气定神闲,落掷沉稳。那边念空将最后一册书简置于案上。刚好这时,司官上台喊道:“停!时以间到!”白鹤楼的少年松开书简,书简散落于地。手指却还在抽搐。经过评定,最终念空果真以最相当大的差距赢了这场。而那边对弈还未分出结果。大家仍在焦急的等待着。司官悄悄走到傅价子面前道:“大人,既然制书册可以和对弈同赛,那锦画自然也可以!”还未等司官讲完,傅介子气愤的道:“方才你出的馊主意,让我们输了一场,还要听你的?、、、、、、”司官有些怯懦,转了转眼珠道:“大人!方才小子确实没料到聚贤楼会请来和尚。不过大人,我会尽全力让您赢得这一场。”看着司官势在必得的样子,傅介子半信半疑的道:“信了你?”“您尽管瞧好吧!”司官信心百倍,傅介子警告道:“可别给我耍什么花招!”于是第四场开始了,只见杨惮抱着一个精致的大木盒,潇洒地走上台。盒子里的物件被一一列于桌案上,原来具是上好的石砚,锦轴,毛笔,和染料。这时白鹤楼的赛手也走到场中。他却两手空空,连一支笔也没有带。正在大家诧异之时。
司官道:“鉴于前一场。这一场的锦画。要求两方公平公开作画。故而画具要求一样。将文房四宝程上来!”两个小子,分别将画具列于杨惮和白鹤楼的青衣少年身旁的桌案上。
杨惮不解的道“怎可说是临时变更,你们聚贤楼前一场不是也擅自找来鄙陋之人代替出场的么!”
“但若我不惯于使用别人的画具。。。。。”杨惮反驳道。
司官息事宁人的道:“好了,各位评判大人也同意决定的事,各位就不要提出异议。用同样的文具,也是公平,公正的做法。现以用时颇多,那么双方若没有异议,即刻开赛!”司官不等杨惮辩驳,径直背身走下台去。两小子将香案置好。杨惮无奈,收起自己的文房四宝,将小子们呈上的文具摆好。刚要研磨,发现磨石干涩,十分易脆。最后发现,着色也不均。调制好的颜料,不是色不润就是色不艳。而那锦轴更是不堪,力道太大,染色浸透锦背,力道太小,又不着色。真是下笔万难。半柱香快过去了,他却只画好了三分之一的画轴。而那白鹤楼的画师,却极动情的投入作画中。对弈的老者不免出神望了一眼,这一举动被紫芝看在眼里,她想:宠辱惊,一心不动。是师傅入门前就教导过的谨言。既然你这么不专心,那么我可就不客气了。于是,紫芝装作很关心杨惮作画的样子。不时朝杨惮望去。放慢了落子的速度。那老者以为紫芝还是年轻气盛,不能专心对弈。便加快了落子的速度。
这时就听台下有人喊道:“平羽,平羽!”
什么,这老者不会就是自己的偶像平羽吧,抬头确认,明明是个垂垂老者。紫芝在心里小声嘀咕:“不是说,是位风度翩翩的公子么,怎么变成了公公。”
“什么?”对方听到了些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紫芝心想,传闻终不可信。抬头偷偷看一眼。这次确认一下,这就是我传说中的偶像。不过偶像什么的你就算了,既然来到了这,大家就是战场上的勇士。但几番对峙下来。老者反而困入僵局。待醒悟过,来,已为时已晚,香柱快燃尽时,杨惮急于着色,不想将锦轴撕破了一道小口子。司官上台道:“时间到!”,杨惮震怒将毛笔掷到地上。司官浅笑,立刻恢复镇定。这时有小子将锦轴呈与台下的评判官。杨惮狠狠的咬着嘴唇,看着司官。果不其然,评判的结果就是因为锦轴上的破洞。白鹤楼又胜了一局。杨惮欲冲上台辩驳。却听道紫芝站起身喊道:“局终,局终!”原来紫芝略施小计,须臾间就赢了那老者。评判官都惊讶不已,四人同时走到台上。
经过慢长的等待,司官才报:“第一场、第四场,白鹤楼胜。第二场、第三场,聚贤楼胜。故,现为平局!”
这个结果是出乎意料的,众人本以为在前四场就可以定输赢。可事实是平局。那么最后就的结果就自然被第五场的羿决定的。而射羿的人是孝弦。是的没错,孝弦。大家不是不想把赌注押到他身上,可是,他绝对是那种,关键时刻靠不住的人。故而聚贤楼这边大家都各抒己见,吵得不可开交。
孝弦失望的哀求众人:“你们就相信我一回吧!”但无论他怎么央求。众人皆是无视他的存在般,都在言辞激烈的讨论着。
这场面被傅介子看在眼了,嘲弄的道:“你们聚贤楼,都什么时候的还没讨论好么,还是根本没有能射箭的人,既然那样事前何必要挑射箭作比赛,或者你们根本是一群只会读书的呆子,、、、、、、、、”还不待傅介子说完,杨惮愤愤然道:“不要目中无人,今天本少爷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射羿”言罢欲上台去,被孝弦拦住:“不要意气用事!”众人无语,‘意气用事!’意气用事的人,分明是你吧!众人继续讨论。孝弦趁此,已径直走上台去:“这最后一局,我来赛!”听到这话后,众人皆惊异回头。但为时已晚,傅介子赶忙上台:“好样的!听问范公子深的射术要领,今天就让我们切磋切磋。”傅介子的话深含讽意。谁人都知道孝弦平日里最讨厌读书,武功又极差,只有骑射还算勉强过的去。且不说孝弦那三脚猫的功夫了,傅介子无论如何也不是容易对付的主,纨绔子弟,平日里专好骑马射箭的营生。
孝弦似是有备而来,对傅介子道:“既然要比试射箭,不如我们玩点新花样,今天的题目由我来出,如何?”
“但凡出题,我定叫你输的心服口服。”
孝弦对傅介子的嚣张不予回驳转身对台下道:“碧玉,你且上台来。”
“啊!”碧玉吓的窜到紫芝身边:“小姐,救我,我不想死!”紫芝也一头雾水:“孝弦,你疯了吗?你的箭术还不到拿活人当箭靶子!”
孝弦无奈道:“我是要借她身上的东西一用,可没说要让她当箭靶。”
紫芝料他也不敢胡来,对碧玉道:“没事,你且上去,有我在他不敢怎么样的!”碧玉惊恐万分的走上台,“抱歉,碧玉我不是有意吓你的,请将你的耳坠子借我一用。”噢!原来只是借耳坠子。碧玉释然,赶忙将耳坠子交给他。孝弦拿着这对墨绿色环形耳饰,对旁侧的小子道:“取俩个百丈的竹竿来!”片刻后两个竹竿并立于日影下,从竿低向上望去,是两块极小的玉片,随风轻摇。原本是两个玉环,现在却只见的是玉片,日影下,恍惚明灭。傅介子惊奇的看这他怪异的行为。
孝弦又道:“这么精美的一副耳饰,被弄坏了可不妙,不如换用绣针来射如何?”“绣针?难道是女人用的绣花针?”“怎么,大人您不赶来?”
“什么话?”傅介子是如此好面子的一个人,怎会轻易妥协。少顷,小子们呈上绣针,五枚绣针皆穿有等长的红线。比试开始,只见聚贤楼的众人皆凝神屏气,不敢声张。孝弦蛮力之大,小小的绣针轻盈飞上天空,稳稳射入玉环内。聚贤楼众人齐呼。傅介子在一旁看傻了眼,便是箭在弦上不的不发。也照搬射了出去。无奈绣针实在轻盈的可以。还未飞出几尺便坠了下来。却见孝弦第二支箭已经抵在弦上。傅介子向台下使了一个眼色,又装成漫不经心。就见一小子手执菱花镜,折过日光折射在孝弦眼睛上。陆白和杨惮见此情况,悄悄地在人群中寻找镜子的来处。看到那小子就在不远处。便悄悄移到他背后。陆白轻轻点了他两处穴位。便将那小子点晕。杨惮手扶小子的双臂,陆白蹲在后面扶稳小子的两腿,指挥着方向。就见菱花镜的光折向傅介子。傅介子在台上,远远的看到人群中的小子,竟将镜子折向自己。已是怒不可揭。更那有心思比试下去。却见孝弦一气呵成。嗖嗖嗖!将余下的几枚绣针都射了进去。红红的丝线在风中飘摇。聚贤楼的众人满场欢呼。大家无不为孝弦别出心裁的射术惊叹。毋庸置疑,最后聚贤楼获胜了!陆白代聚贤楼取回傅介子手中的凭册。傅介子悻悻然带着似有不舍得之感的慰屠奢和手下的一般众人眨眼间走的空空荡荡。连一句话也不曾留下。而聚贤楼的众人欢喜不已,互相拍打着肩膀,聊笑间又登上了聚贤楼上。杨惮有些落寞状,默坐不语。紫芝看出他的不悦,就安慰他并向孝弦看去,孝弦会意。也忙过来与他聊笑打趣。暮日西下,斜阳照射在楼角的瓦阙(瓦当)上,依窗而立的陆白,周身明灿,奈冬慨叹,陆白、紫芝、杨惮这般少年的洒脱气质。非一般人可比。
待回到平羽自己的宅院,“那个穿的男不男女不女的娃娃是谁呀,居然说我是公公,分明是仙公好吗?”平羽一边将胡子摘下,一遍回头问傅敞。
傅敞看了看他道:“总之,作为男人,你比他帅多了。好了,大不了改日在战一局。”傅敞终是不甘心。
“算了吧,我可不和小孩子胡闹了,明日我就要离开了。”平羽一边说,一边却若有所思。
尉屠耆道:“好吧,你路上小心。”又看了看他卸下的装备。“你为什么老是扮作老人,这,嗯,”想说,这玉貌神颜不是挺好的么。
傅敞道:“你们这些怪人,就是矫情。走之前去我那喝杯酒啊,我为你践行。”说完挥挥扇子,向门口走去。”
“还好走了。我还以为,他会很生气。输掉了白鹤楼。”尉屠耆见傅敞离去,才敢对平羽道。
“怎么可能,他的产业又不只这些,不过是这些王孙公子之间的玩乐罢了,你想多了!”卸掉装备的平羽,又露出他绝世美颜。
“还是你们大汉,果真财大气粗!”尉屠耆不尽感叹。
“你啊,又来了!”平羽揽过他肩膀,“走吧,去亭子里,我让小童子,摆了酒,快饿死了!”说完他们去往后院的竹亭子去了。
“怎么,你又能喝酒了?”尉屠耆惊讶的看着他。
“不妨事,不妨事。”平羽笑道。
几日后,怡然居的正堂里。平日闲静独居的奈冬却聚来了如此这般众人。俩个小丫头着实吓了一跳。不过她们还是欣然忙开了。将果盆摆好,冲洗茶具,汲取泉水,挑起茗炉。真是忙的不亦乐乎。
奈冬却是不解的道:“你们到了我这里还要自备食盒子?”就见几个小子将
食盒里的木盘顺序摆满桌子。“哇!好丰盛!”紫芝兴奋的看着桌子,赞叹道。孝弦看了看大家感慨的道:“是我把姐姐的琴技搞砸了,从来都是战无不胜的!”对着奈冬又道:“真是抱歉!”奈冬接过话道:“没关系!最后我们还是赢了呀!”孝弦笑道:“所以今天本人在此略表心意,这些都是聚贤楼的老厨子自己的私房菜,大家不要客气!来我先干为敬!”说着自顾自的端起酒杯。
众人亦端起酒杯。“这酒的味道很古怪,不过很好喝,也是你们聚贤楼的私藏?”杨惮对这酒似乎颇有好感。一小子自豪的道:“没错这酒是我们老太爷在世时,取南方的竹叶霜同北方的高粱糟米酿的,已经藏了二十年了!”“哦??????!”众人皆慨叹不已。须臾,杯子箸整齐,美酒佳肴,众人围聚桌旁,谈笑开来。
“阁下的居所真是不错!花木扶疏,亭台幽致。近有小池画廊,竹下苔地。远处,寒山翠陌,水天淡淡。怪不得连楹联都这么意境清幽,超脱世事。果真是一处隐居清修的好地方。”孝弦似乎有些不相信念空的话。走到门外念道:“怡景怡情怡诗怡画??????”还没念完。杨惮已经接了过去:“自在自性自悲自喜自得所。还要照着念,太逊了吧!”
孝弦以为他还对前几日自己的失误记挂在心,便说:“谁像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哎!我可没别的意思。”杨惮悻悻然。
奈冬谦逊的道:“不过要说起楹联,我到觉得这好的还有很多。比如聚贤楼的楹联:揽日月之雄辉,秉山川之豪气。下联:佩百琢之石玉,居十岁之寒竹。借天地山川之气魄,写人才之珍贵,可遇不可求。下联具体到君子贤人的模样。古之君子必佩玉,居不可无竹。玉琢之才可成器,竹厉寒才谓岁之友。聚贤楼之名可谓不虚矣!”众人听此评说越发觉得聚贤楼的好处甚大,亦觉得奈冬的才思敏捷,不是泛泛。众人有道:“评意甚有理!”“如此说来我到见过更觉妙的。”
杨惮插话道:“蜀中有一处风景秀丽的高山,山上有座寺庙,名曰:雪龙寺。要说这绝妙的对联,便出自此寺。怎么个妙法,你们猜猜看。”杨惮又开始打起哑谜。孝弦不耐烦的道:“快点讲吧!又不是入殿应试,干嘛搞的这么难?”杨惮笑道:“其实对联不难,只是中上之作,上联:一心常忍尘,下联:万事且随缘。只是这寺门的匾额,从左右远近不同角度看去,会呈不同字样!”听的众人皆起兴,紫萱更甚,激动着泛红的笑脸道:“果有其妙,有机会真该往之一观!”待到,杯盘狼藉,暮色垂山。念空同奈冬在草芥亭中谈笑。众人有在品茗,有在论马,有在赏花。紫萱在庭中依阑独笑。
陆白捧着俩盏茶,走过去:“萱妹,进来头痛可好些了。刚才见你饮下不少酒,喝些清茶解解酒!”
“噢!”紫萱回过神,又欣喜又激动的道:“不曾在犯了,都是你的药好!”
陆白笑道:“你一人在这里独乐乐什么呀?不如讲来与大家一同笑笑。”
紫萱忙打住他的话:“可别!我只告诉你就罢了,不必让他们知道了。”
陆白不解的问:“那又是什么事?”紫萱笑道:“你看:念空又在那儿谈经论道了。遇到奈冬姐这个志同道合的,可不见他这么能说呢。你在看我阿姐,在那相马呢!遇到孝弦这懵懵懂懂的,也是能些一部书了。他们一个喜欢相人,一个喜欢相马。不是很好笑吗?”
陆白被这样一问,笑道:“对呀,念空长日里还劝我出家做和尚呢!”“什么?他也劝过你!”紫萱吃惊的问。陆白笑道:“我可没有出家的打算。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没有做呢!”紫萱点头赞同他的观点。陆白不是一个爱闲话家常的人,所以俩人只静静的欣赏着这‘场面’。过了一会,他呷了一口茶,欣然的道:“不过,你阿姐的相马术可谓妙到‘毫颠’了。她的性格很容易与马儿亲熟,故而、、、、、、”看着陆白每每谈到阿姐,便两眼有光,神采奕奕。紫萱的心霎时如临深渊,又似秋风骤起的湖面。只得假借身体疲乏,早早离开了怡然居。回到府中没有了弹琴吟书的心绪,独坐窗前出神。直待到紫芝回府,时已月挂中天,紫萱忙拉过紫芝紧张的问道:“阿姐,你到底是怎样想的?”“想什么,酒,这是糙米酿的!不好!不”紫芝满口醉话。“你同陆白从小青梅竹马,你们之间千丝万缕中。”还不待紫萱说道一半,紫芝已经鼾声如雷,进入梦乡。紫萱无奈的推了几下熟睡中的紫芝,没有回应。只好叫过翡翠将她扶到床榻上。“你们待会煮点醒酒汤来,给大小姐服下,不能就这么睡着。夜里也小心踢了被子着凉。窗子关严实了!”好一会紫萱才吩咐完,终于离开待月轩往西苑归去。听见紫萱和陪同的丫鬟们走远,她才缓缓的睁开双眸。碧玉端着醒酒汤进门时,见紫芝两眼无光,依在床头。以为她是过了时辰不曾饮醒酒汤的缘故,转身欲向西苑奔去。被紫芝叫住:“不用去了,在取两坛酒来!”碧玉无奈但只能取酒。紫芝何尝不知妹妹的心绪,又何尝不知陆白的情意。但她不感想,也不想那样做。她想让妹妹一辈子都幸福,想让陆白的医术带给她不只是身体上的拯救。她知道她可以给这两个人‘救赎’。怎么会这样?自己的心不知何时开始落落寡欢,抑郁沉闷起来。但这些她不想让人知道,所以只得借酒消愁。酒入愁肠,百结难疏。卧听风竹,小窗难寐。紫芝心中的悲凉之情,在夜色中渐渐湮没。
这一日,玉露堂中。陆白正在仔细挑选药材。紫芝在旁侧看书。从门口走进一位老者。
“老人家,您哪里不舒服?”陆白一边观察来人的脸色,一边确定他的病情。
那人虚弱的道:“老朽头痛了三日,不知是何原因,请大夫为老朽诊治!哎呦!”陆白为他诊脉,并开了药方。又问道他病中,为何没有人陪同。
老者被这样一问,五味杂陈齐上心头,无奈的道:“哎!一言难尽啊!想我平羽,一生名振九州,桃李天下。不想晚年竟遭此大难。”说话间眼眶湿润了。
陆白问道:“您就是棋圣平羽,平先生,真是幸会!”
“哎!别提棋圣这两个字了,今非昔比了,当之有愧啊!”紫芝明白老者的处境同前几日聚贤楼之争有绝对的关系,便不在多问什么。
紫芝安慰道:“但想到先生毕生之功,竭力棋弈之道,满门桃李,。实在另晚辈钦佩之至,倘若日后有何难事,晚辈定当尽力而为。”
老者惊讶的看着紫芝满面真诚的样子,内心甚是感慨。想不到平日里徒子徒孙的满门众人,而今只有这个一面之缘的晚辈对自己说出如此体己的话。一时间竟难尽心意,便开口道:“小公子,真是仁善啊!老朽不胜其扰,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想来物是人非,人走茶凉,都非人力所能为,故而想这归隐山林,专注棋谱,在不想这般争名逐利的过活,所以你也不必担心我的处境。”说话间便靠近紫芝,双手虚弱的也去搀扶紫芝。陆白将扇子挡了过去,老者只能抽回他的手。马上又装作咳嗽不止的样子。紫芝上前搀扶,他又将手扶了扶紫芝,道:“真是好孩子。我今天就是来和你告别的。长安我是待不下去了。想不到傅家如此势力,咳咳咳!”
陆白实在见不惯这种人。倚老卖老,赶忙将他搀扶到旁边坐下:“我在给您把把脉,看来果真病的不轻!”眼神里却充满杀意。面对这“真挚”的眼神,平羽只能坐下。其实陆白心想:老色鬼!你真当我诊不出来呢,看我今天不拉死你!诊治完毕便笑着取来一包药粉交予老者。送一路送至门口,嘱咐这补身的药粉如何服用。送走棋圣,回头见紫芝独自坐到窗前。想那平羽那样的人物竟也投到了傅介子门下,可见这傅敞的势力之广。
又一日,念空和杨惮恰好入门。杨惮道:“刚刚出去的好像是那日对弈的老头。”
陆白道:他可不是什么老头,老叟。他就是平羽,传说中的那个棋圣!“杨惮不屑的道:“哎!怪不得呢!只是传说出来的,没什么大本事。还不是输给了紫芝。”
念空想解释一下,随后却道:“未必见得,我见那人也颇有些威严,只是一开始的出发点不善,顾而才落得一败图地。”
“你指他投错门下。这就叫:一为不善,众善皆亡。”杨惮评说道。
念空回道:“也不能算全对,对弈的本身没错,只是、、、、、”两人见陆白今日颇为沉默的样子,杨惮诧异的怪笑道:“怎的,大夫也有生病的时候?”
“不是刚刚,那人来辞别。”陆白将刚刚老人曾棋谱的事说了一遍。
老者来辞别:“杨公子的医术和人品一样出色,这几日真是多有打扰,老朽十分赏识公子的才德,‘宝剑赠英雄’这虽不是名著,但愿它能给你带来另一种大智慧。”陆白几经推托却被老者的执着所阻。最后在老者热切诚恳的态度中,只好收下棋书。
不过,他当然没说一件事。“不过小伙子,你的医术得精进些,幸亏老朽身体好,你的药粉平常人真是吃不得,可能补的过了些。腹泻很严重啊!”平羽一副大病初遇后惊恐回忆状。
却见陆白正色道:“这事就不必再让别人知道了!成败得失都以尘埃落定,就让大家都归结平静吧!”只见念空点点头,杨惮也会意,却并不以为然。
“我只是奇怪,那老者怎么三番五次来这里,而且他行事怪诞。”陆白努力的思索中。最是不明白无缘无故的平白送什么棋谱。看来是想借他的的手送给紫芝,只是他不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便将棋谱放置起来。陆白的想法,他多半是为紫芝着想,若紫芝知晓这老者的境况,肯定又会做出什么事来的。而为了那老者,也不必在拨弄什么是非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