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寿春也算一座繁华的大城了,这里怎么可能去得了寿春?
江静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最糟糕的是她现在发现自己的头已经有些晕乎乎的,本来以为是酒劲,但四肢也渐渐地酥软提不起力气,酒里有问题!
她的心突然砰砰地跳了起来,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如果这个时候曹飞要对自己图谋不轨,不但自己毫无抵抗力,而且就算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听见。她环顾着周围,这地方偏避无人,实在是个绝佳的作案场所!
她突然想起吴小凤似乎也是在船上惨遭不测的,而且负责护送的也是曹飞!
如果那个所谓的白面书生根本就不存在呢?那么杀害吴小凤的凶手是不是就是曹飞?
曹飞会不会就是花不落?
想到楚凌峰和吴惊风的话,江静额头上已经开始在冒冷汗,她的面色也已经变得苍白的可怕!心也开始狂跳!
她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
天已经渐渐暗下来了,迎面刮来了一阵风,船的速度也已经因为逆风缓慢了下来,似乎老天爷也知道前路暗藏的危机,想要阻止他们前行。
越是危险的时候,越要冷静!江静内心不断响起这句话,千万不能害怕,要冷静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不能让曹飞发现自己的不安和紧张!要先稳住他!江静强压着自己狂跳的心。故意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道:“就是这里吧?”
曹飞并没有回答她,却停下了手里的竹篙,船也慢慢停了下来。
船并没有靠岸。
江静坐在船头,她已经不敢回头去看那张可怕的脸。她只是盯着水面一言不发。
气氛突然好像凝结了。
她已经能清楚地听到身后曹飞粗重的喘气声,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江静的心都已经揪起来了......
“啊!”江静突然惊叫一声,跌坐在甲板上,娇躯轻颤,仿佛看到了这世上最恐怖的东西。
曹飞似乎也被吓了一跳,看着全身颤抖,满脸煞白,眼睛里布满恐惧之色的江静,皱眉道:“怎么了?”
江静颤抖道:“刚刚......刚刚水里有张脸......”
曹飞面色已经有些不自然了,勉强笑道:“什......什么脸?”
江静抬头看着曹飞,她眼里的恐惧更甚,声音也充满恐惧:“一张......像是腐烂浮肿了的脸......披头散发......眼睛里还有血......脖子上红红的,好像被......被掐过......”
曹飞顿时面色也变得煞白,略带一丝颤抖道:“你......你没看错!?”
江静没有回答,只是不停地颤抖着往后缩,气氛顿时变得很诡异!
曹飞颤颤巍巍地走到船头,却什么也没看见。他回过头来似乎松了口气,勉强笑道:“你一定是看错了......”
江静突然用一只手捂住嘴,一只手指颤抖着指着曹飞身后,眼里充满了惊恐,仿佛看到了着世上最可怕的事情!
曹飞的脸上变得更加惨白了,他已经是满头冷汗了,身子打着颤,脖子僵硬,似乎想转头,却又不敢。
江静突然喉咙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然后发疯了似的抓乱自己的头发,双手像爪子一样捂着自己的脸,慢慢移到已经青筋暴起而且发红的脖子上,露出一双流血的眼睛。一张原本娇嫩漂亮的脸此时已经变得扭曲而且狰狞,变得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她两条修长的腿此刻却像是两根木头一样僵硬地蹬着,颤抖着,她全身抽搐,表情狰狞,仿佛肉体在忍受着这世上最大的痛苦。
曹飞早已经被吓傻了,双腿就像不听使唤似的打着颤,牙齿咯咯作响。竟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江静终于停止了痛苦的抽搐,僵硬着身子,以一种很诡异的姿势缓缓站起,半仰着头,散乱的头发半遮着脸,露出一只发红的眼睛,和一张呲着牙,流着涎水的嘴,说不出的狰狞,恐怖,阴森......
“下面好冷......好冷......我好孤独......你......你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一股充满怨恨,不甘,痛苦的沙哑声音仿佛是从江静喉咙里嘶吼出来的,说不出的刺耳,诡异。
曹飞再也忍不住了,发出一声凄厉的怪叫,转身就狂奔着跳入水中,逃命似的游离这片诡异的水域。只留下孤零零地这只小船在河中心打转......
曹飞不愧是曹飞,不但撑船快,游泳的速度也像飞一般,几个呼吸就不见了人影。
江静这时迅速抓起竹篙,将船撑向岸边,这时她眼里已经毫无一丝刚才的疯狂之色,反而充满镇定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当然是装的!她也没想到自己刚刚那一番“中邪附体”的表演居然真的吓跑那个恶徒!
女人好像天生就比男人会制造恐怖气氛。
江静把船靠了岸,跳下船,赶紧钻入岸边一人来高的芦苇丛。
她这时已经是浑身冷汗,腿也在打颤。若不是她事先偷偷地用短剑划破手掌,让锥心的痛刺激着自己的意识,哪有力气进行刚刚那一番表演吓走曹飞?眼睛里流的血也是趁着捂脸的时候抹上的。
如今危机已除,她整个人似乎也放松了下来,跌坐在地上微微喘息着。乏力感越来越重,意识也渐渐模糊,最后终于还是抵挡不住,双眼一黑,失去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刮来一阵冷风,江静打了个寒颤,才迷迷糊糊地醒来,仍是躺在这片枯黄的芦苇丛。
天上有月亮,有星星,夜空很美丽,也很浪漫。如果在平时,江静一定会躺下来仰头看着星空,说不定还会吟一首小诗,哼一两句歌。
但是现在她却觉得这片美丽浪漫的夜空讨厌极了!
周围黑乎乎的,只能听见夜鸦“呜呜”的叫声,显得说不出的阴森。
她总觉得黑暗中会突然窜出什么东西来。
突然刮来一阵冷风,江静打了个寒颤,她赶紧爬起来往前走,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只要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去哪都行。
黑暗中她辨不清方向,慌不择路地也不知走了多久。
终于,远处发现一丝火光。火光总是会给人一种安全感,这也许是远古时期的老祖宗留下来的潜意识里的一种本能认识。
江静的心似乎有些安定了,一定是过路的人在这儿生火过夜。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吃到烤鸡什么的野味......
她加快脚步走近火光。
果然有几个人影围在火堆前烤着什么。他们似乎也听到有人进来了,纷纷回过头,看到了一身落魄的江静。
江静借着火光看到这几个汉子的模样,笑了。
因为她不但认识这几个汉子,而且还救济过他们。没错,他们就是前些天在路上拦住江静的马车劫道的那群叫花子一般的盗匪。
他们虽然衣服已经不再破旧,不再像叫花子般一身破烂,但他们为什么还聚集在野外一副无家可归的模样?江静不禁奇怪,自己不是给了他们一笔钱吗,他们怎么游荡到这种地方来了?而且看起来似乎还不如以前呢?
谁知,江静还没说话,其中一个汉子就不耐烦地挥挥手,像打发叫花子一样,不悦道:“哪来的叫花子,快走!快走!这地儿是我们的!”
江静鼻子都气歪了。叉着腰大声道:“你们难道不认识我了?我可是好心救济过你们!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
众汉子眯着眼,借着光瞧了老半天,仿佛才认出江静来。一个个脸上堆满笑容喜道:“原来是恩公!请请请!”
那个领头的高大的汉子说完不知从哪搬来几块青砖摆好,又拿袖子擦了擦请江静坐下。当看到看他们烤的东西居然是些青蛙,蛇之类的东西,江静顿时有些头皮发麻。她这时开始后悔了,中午为什么不把那碗黑乎乎的粥给吃掉?就算是猪食也比这些东西好。
她现在实在是无处可去,城里又不敢进去,涂山分舵更不敢回去,天知道楚凌峰回去没有,曹飞会不会还在分舵?看来只能暂且委屈地和这帮叫花子作伴了。
那高大汉子似乎看出了江静的嫌弃之色,殷勤笑道:“恩公可是吃不惯这些东西?不如我们带恩公去个好地方,保准让恩公吃好喝好!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觉!”
江静欣喜道:“什么好地方?”
高大汉子道:“乐夫人的‘乐庄’。”
“乐夫人的‘乐庄’?”江静显然没听过。
高大汉子解释道:“乐夫人家财万贯,那儿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有,只要你能想得到的,那儿都有!就算想不到的那儿也有!”
“真有这么好?”江静的眼睛里已经开始放光了,但却仍带着几分犹豫道:“可是这么晚了,会不会打扰到乐夫人?”
高大汉子笑道:“放心吧!乐夫人虽然是一介女流,但侠义之气却不输于男人,不但急公好义,而且义薄云天,慷慨大方!无论谁有困难,都可以去找她!”
江静听得佩服万分,一股敬意油然而起。这样的女中豪杰怎能不见一见?她顿时喜上眉梢,急道:“快带路快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