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很大,而且有两层,南太湖被抓来的三十五名女子全被关在里面,她们被拖去做了一天杂活累活,早已经累得沉沉睡去。
里面没有床,只有一些稻草和破布,她们就把这些东西铺在地上,睡在上面将就。睡在地上是很容易听到响动的,于是她们都被地下的那阵隐隐约约的响动惊醒了,起来相互疑惑地望着,窃窃私语着。
响声越来越清晰,就在屋后的墙角。一群女子紧张地缩在一起,躲得远远的,不知道地下是否出现了什么怪物?穿说太湖底可是有水怪的......二楼的十几名女子听到骚动也赶紧下来查看情况,却也害怕得和她们躲在一起。
有几名女子紧张地正打算呼喊外面的守卫,却被其中一名女子制止了,她就是被莫回风从沈赫手里救下的那名侍女。
她拉着那几名想要呼救的女子面色凝重地摇摇头,小声道:“别着急,看看再说。”
很快,墙角那一块的地上开始松动起来,屋内的最后直接塌陷下去一小块,出现一个黑幽幽洞。
塌陷的声音并不大,似乎被什么东西接住了,紧接着从洞里跳出一个人来,这人喘着粗气,灰头土脸,全身都是汗水混合着土,手里还拿着一把铁锹,一根熟铜棍。
众女子紧张地看着这个突然从地下冒出来的怪人。
“你们都是南太湖的?”这人终于开口了。
众女子纷纷重重地点头嗯道,心里不禁一阵窃喜,难道是南太湖的兄弟来救人了?
“你是莫大侠?”曾被莫回风救下的那名女子听到那人的声音很是耳熟,眼里放光道。
莫回风在地上找了块看起来比较干净的破布使劲擦了擦脸,才道:“大侠不敢当,不过一介武夫而已......你们想不想出去?”
最后一句话在众女子听来,简直比世上最美妙的音乐都好听!
江静在洞口看着一个接一个出来的女子,再看看时辰,真的差不多就是一个半时辰。
“简直比牲口还牲口......”江静睁大眼睛看着最后一个出来的是莫回风忍不住嘀咕道。
莫回风指着对面道:“对面就是北岸,现在没有船,你们也只能游过去绕旱路回南太湖了。”
众女子纷纷躬身答谢,那名被曾被莫回风救过的女子却疑问道:“嗯?你们不走吗?天亮以后他们发现我们逃了,一定会怀疑你们的!”
莫回风道:“我们还有些东西要拿,待会儿就走。你们赶快走吧!”
那女子抱拳道:“大恩大德,太湖南寨铭记于心!敢问莫大侠名讳?”
莫回风道:“莫回风。”
那女子再次行礼道:“以后莫大侠若有需要,尽管来太湖南寨找我们!”
莫回风笑道:“真的?那我以后可就不客气了。对了,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大侠?实在当不起......”
那女子笑道:“那我叫你莫公子吧!”
莫回风点点头,笑着挥挥手道:“好啦!赶紧走吧。”
众女子已经纷纷下水,那女子走到水边,却又回头望着莫回风笑道:“就算没事也一定要来做客!我拿最好的酒招待你!”
莫回风笑道:“好!”
“我叫左晓钰!”那女子说完这一句就像一条鱼一样滑进水里,再次浮出水面时,已经在三丈之外。
月色下,远远地还能看到她似乎还回头望了望,那双明亮的眸子就像是天上的闪着光的星星。
“那位左姑娘似乎喜欢上你了呢!”江静带着几分酸意笑道。
莫回风叹道:“可惜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那五百两黄金份量不轻,自然不能带着游到对岸。莫回风便在岛上找了只不知废弃了多久的小破船才带着江静缓缓离开。
东方渐白,天已经快亮了。
莫回风背着一口小箱子,手里提着熟铜棍和江静走在江南水乡的小路上。他们是从北寨的北岸上岸的,这里距离吴郡有百里之遥。
“我总感觉我们这么做有点不厚道......”江静忽然叹道。他们不但去揍了人家,还借了人家一笔钱,最后反倒还把人家辛辛苦苦抓来的俘虏给偷偷放了。
莫回风道:“自古忠义两难全,只能舍小义而取大义。以后若有机会,我们多帮帮沈赫也就是了。”
江静思索道:“你说得有道理!”
吴郡很繁华,谭松风虽然名声不大好,但多少也算是个名人,倒也不难打听。
金屋是吴郡城最大,也是最豪华的妓院。
老鸨笑眯眯地看着莫回风和江静道:“二位是来赎谭神医的?”
莫回风道:“他欠了多少?”
老鸨掏出一个账簿笑道:“一共是黄金一百二十八两八钱。”
莫回风掏出一百三十两道:“带我去找他。”
“好说好说!二位公子可要需要几位小妹妹服侍?”老鸨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不需要!我们还有要事。”莫回风赶紧摆摆手。
在二人印象里,这位谭神医纵然不是仙风道骨,也是个胡子白花花的老头儿,可是当二人看到这位谭神医的时候,却吓了一跳。
因为这位谭神医却是个面白无须,长得还算英俊的中年人,看年纪也不过四十上下,而且这人双眼无神,眼窝深陷,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你就是郝九的师兄谭松风?”莫回风简直不敢相信。
谭松风似乎早就知道会有人来捞他,懒洋洋地躺在床上道:“是我那师弟让你们找我的吧?”
莫回风和江静一脸无奈地点点头。
谭松风笑道:“他倒是会照顾我的生意!那我们就走吧!”
可是他却丝毫没有一点要起身的意思。
莫回风奇道:“你还有什么东西要收拾?”
谭松风道:“并没有。”
莫回风道:“那你为什么还不走?”
谭松风懒散道:“躺太久了,全身没有一点儿力气。”
莫回风和江静同时叹了口气,总算知道为什么郝九不愿意来看他这个宝贝师兄。
莫回风只好把他背出妓院。
“你们居然坐驴车?”谭松风看着眼前破旧的驴车惊叫道。就好像是看到一个衣着华丽,出手阔绰的人在吃糠咽菜一样。
“你居然还嫌弃驴车!?”江静终于忍不住瞪眼道。她一路上为了省钱,都不知道忍受了多少平时不能忍的事情,现在身上的钱还是冒着生命危险和昧着良心诳来的。现在她可是能省则省,丝毫不敢像以前一样浪费。
谁知谭松风在莫回风背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居然还振振有词:“岂不闻鹓鶵非梧桐不栖,非练食不食,非醴泉不饮?”
气得江静干瞪眼,莫回风也一脸苦笑。若不是有求于他,真想把这家伙摔在地上,再狠狠地踩几脚,揍成猪头。
“过了这条街,有家长风骡马行,那儿的马车又高又大又舒服又漂亮!”谭松风伸手指着街那头笑道。
长风骡马行,谭松风指着最西边的一辆豪华马车兴奋道:“那辆那辆!”
两辆马车基本没什么差别。
“隔这么远你就能看得出那匹马是好马?”莫回风问道。
“那个车夫长得比较俊俏!”谭松风笑道。
莫回风叹道:“你到底是在挑马还是挑媳妇?”
宽大而舒适的豪华马车轻轻地行驶在城东外的官道上,车里虽然坐了三个人,可是依然不觉得拥挤。
赶车的小罗确实是个很俊俏的小伙子,他正在拉着客人赶往城南郊的阳澄楼。阳澄楼就在阳澄湖边上,谭神医说要带着远道而来客人去尝尝名扬天下的阳澄湖大闸蟹......
难得来一次,那就趁此机会尝尝名扬天下的美味吧!江静安慰自己道,虽然知道这位谭神医铁定是:我请客,你付账。
“谭先生可不可以给她瞧瞧?”莫回风忍不住道。
谭松风却瞪着眼睛道:“我现在饿得头昏眼花怎么瞧?”
莫回风勉强笑道:“郝九说她中的似乎是你的升仙散,虽然因为吃了那个什么九转丹侥幸活了过来,可是还留有后遗症,只怕那天睡着就醒不过来了......”
谭松风摆摆手不耐烦道:“急什么?病人到了我手里我还能让他出了事?”
据说奇人异士总是与常人不一样,不但孤傲,还有一股怪脾气,而且还吃软不吃硬。想求他们办事不但得笑脸相待,还得好吃好喝伺候着。
所以就算莫回风和江静心里着急,可也只好耐着性子陪着。
阳澄楼三楼的雅间,可以一眺整个阳澄湖的美景。
一大坛陈年老酒,一壶百花酿;红透了的大闸蟹,清水虾,肉质鲜美的鲢鱼,白鱼,还有各种下酒小菜。
一路奔波,风餐露饮,突然面前摆上这么一大桌丰盛的美味佳肴,美酒佳酿......谁能拒绝的了?饶是莫回风和江静心里急,可是面对着美酒美食也只好乖乖投降。
好酒好菜要大家一起吃才开心,所以他们连赶车的小罗也拉来一起吃喝。几杯酒下肚,气氛就活跃起来了,四人推杯换盏,称兄道弟。
莫回风拍着酒坛子哼着,江静敲着碗唱着;谭松风摇头晃脑地吟着诗,小罗拍着手应和着。气氛一片融融。
“头好晕......”江静似乎已经不胜酒力,一仰头就躺下不省人事。
“才喝了半壶就不行了......”莫回风笑道。
不对!自己怎么头也有点晕?那一大坛还没喝完呢!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莫回风也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