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盛天嘿嘿笑道:“把刀扔掉!扔远点!”
莫回风握刀的手在颤抖,苗盛天把剑抬到江静脸上道:“你想不想让这张漂亮的脸蛋上多一条红色的口子?”
莫回风只好把刀丢到五步之外。
封继手一扬,又是几点寒星暴射而来。莫回风闪身躲过,彭潜蛟的鞭紧接着又招呼来了。莫回风没了兵刃,只好一个后空翻险险地躲过。
然而此时一根铜棍呼啸而来!原来是负伤的雷万钧看准时机将手里熟铜棍抛向莫回风。莫回风在空中无处借力,更没有兵器格挡,只能硬着头皮徒手去接。
这棍来势凶猛,力道极大,莫回风虽然把铜棍接住了,可是身形却也被这股力道给带歪了。
同时,彭潜蛟的鞭趁机结结实实地落在了莫回风背上。这鞭足以开山裂石,若是普通人被打中,筋骨皆断,五脏俱碎!
饶是莫回风内力深厚,也被打得气血翻涌,五脏简直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他狼狈地扑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
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已经无力再战的雷万钧会突然抛出铜棍,打乱了他的阵脚。莫回风深吸一口气,用内力强忍着压下翻腾的气血,拄着那根熟铜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他脸色苍白的可怕,嘴唇也在颤抖,他上半身已经在微微发抖。他已经不能再战,但他还是要站起来。
就算死,也要站着死!
彭潜蛟暗暗心惊,咬牙道:“这家伙真是顽强!”
“呜......”江静早已吓得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她悔得肠子都青了,自己为什么非要强出头?自己不但帮不上忙,反而成了累赘。
“大哥,这家伙不过是在强撑,我替你结果了他!”苗盛天已经看出莫回风是在强撑,便舍下江静,飞身出剑,朝莫回风刺去。
莫回风不闪不避,眼巴巴地望着江静,嘴角渐渐泛起一丝笑意,有苦涩,有自嘲,还有不舍......
“不要---”江静撕心裂肺地喊着,泪水狂涌着扑上去,想要阻止,可是阻止得了吗?
这时不知从哪出来一柄丈余来长大刀呼啸着朝苗盛天飞来,把他吓了一跳,因为那气势简直都能把他给吞掉。身后的江静已经被这股破风之势吓得差点跌坐在地。
“当!”一声金戈巨响,苗盛天闷哼一声,整个人被震得倒飞出去,随着一串血珠重重地落在地上。
尘土散去后,众人才看清,苗盛天的胸口被破开一个大口子,鲜血狂涌,已经活不成了!而那把剑也已断成了两截!
彭潜蛟心惊肉跳地收鞭挡在身前,暗暗心惊什么人这么大力气?居然只是一掷之力便把苗盛天给活活震死!
那柄大刀斜插在苗盛天身边,苗盛天双目突出,至死也不相信自己居然会死在一柄飞来的大刀下。
众人这才看清那柄丈余长的大刀,刀身是直的,而且两边开刃,头宽尾窄。众人看着这柄从来没见过的巨型武器。
只有莫回风似乎认得这玩意,艰难地挤出两个字:“陌刀!?”
一个山岳般雄伟的巨汉缓缓出现,走过莫回风身边,伸出一只蒲扇般的大手缓缓地拔出那柄大刀。他后面还跟着一队士兵,马上还挂着山鸡野兔,麋鹿獐子等猎物,看来是附近出来打猎的驻军。
“这个人,我保了。”巨汉沉声道,语气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强大自信。
孟扬宗早已被这巨汉的气势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有彭潜蛟勉强道:“阁下是什么人?何苦多管闲事?”
“阚棱。”巨汉淡淡地道。
“原来是江淮军的左将军!失敬失敬!”彭潜蛟心中一惊,赶紧拱手施礼。
阚棱是江淮军首领杜伏威的义子,江淮军拥兵数万雄踞江淮,可不是区区一个盐帮能惹得起的。
彭潜蛟收起钢鞭,恭声道:“既然左将军要保此人,那我等就先告退了。”
说罢,他走到孟扬宗乘的那辆“人车”面前,而那拉车的人早已脱力晕厥了过去。彭潜蛟把那的拉车人一把拽开,不耐烦地低声喝道:“滚开!”
然后亲自把车拉到重伤倒地的雷万钧身边,扯下衣服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便抱上车,又把苗盛天的尸体也般上车,彭潜蛟却亲自拉车招呼孟扬宗撤退。孟扬宗还想说什么,但看到阚棱那山岳般雄伟的身躯和冷峻的脸,只好悻悻地跟着彭潜蛟离去。
阚棱也不理他们,回头瞧着忍着摇摇欲坠的莫回风,道:“朋友,怎么样?”
说罢,又把地上那根熟铜棍捡起来让他拄着。
莫回风伸出颤抖的手拄着那根熟铜棍,脸上艰难地挤出一丝笑意,道:“死不了。”
江静满脸泪花花地扑过去扶着他哽咽道:“对不起......都怪我......”
莫回风虚弱道:“你不是......”
刚说完这三个字,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来。吓得江静赶紧掏出手帕给他擦拭嘴角的鲜血,尽管她的手也在颤抖。
“让开。”阚棱突然开口道。
江静愕然看着阚棱,又看了看莫回风,直到莫回风轻轻地点了点头,江静才一脸担忧地走开莫回风身边。
阚棱走近莫回风,伸出手贴在他的前胸后背的要穴处,帮他用内力调理翻腾的气血。
许久之后,莫回风的脸色才终于恢复了正常。
“你不是要救人吗?怎么还不去?”莫回风看着江静虚弱地道,声音还带着几分冷意。
“你......”江静红着眼睛哽咽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你别这样......”
阚棱却走过去把那晕厥过去的拉车人像抓小鸡似的放在莫回风面前道:“他只是脱力晕过去了,性命无碍。”
莫回风和江静这才看清这人的面貌。
“郝九道长!?”江静惊呼道。这披头散发,骨瘦如柴的拉人居然是郝九!上次见他还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而且盐帮的人对他都客客气气,可是现在却被盐帮的人这样对待......这待遇悬殊落差不可谓不大!
江静偷偷看看了他,不敢说话,只是默默地流泪。
阚棱盯着江静问道:“你是江淮帮的大小姐江静吧?”
“你怎么会认识我?”江静愕然问道。
阚棱带着一丝嘲弄之色冷笑道:“三年前我去江淮帮求亲遭拒,如今江淮帮的大小姐却不惜诈死和人私奔!”
江静又羞又恼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才不是这样呢!是......”
她想解释,可是这事情太复杂,又牵扯到一些家事,实在不好开口,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
阚棱不理江静,却盯着莫回风道:“加入我江淮军怎么样?”
莫回风一脸为难地看向江静,江静被阚棱气得面红耳赤,哪里还能顾得了别的?
阚棱却又道:“你若是不答应,我就把这小妮子带回去成婚!看江远老儿怎么办!”
“你......”江静简直快被气疯了,刚开口想说什么,却双眼一翻,晕了过去,不省人事,看来是症状又犯了。
阚棱怔怔地瞧着晕过去的江静,愣声道:“怎么就晕过去了?”
莫回风装作一副快哭的样子丢掉熟铜棍,扑上去跌坐在地上,抓住江静的手,虚弱而又焦急地喊道:“静儿你怎么了!?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
阚棱在旁边看得一阵无语。这是打算要讹人么?
阚棱的军营就驻扎在附近,莫回风和江静被安排在中军的一座营帐里疗伤,郝九就睡在不远处。
江静一醒来就看到莫回风就躺在自己旁边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
“我又睡着了?”江静起身惊呼道。
其实根本不用问,看莫回风的表情就知道了。
“我们这是在哪?”江静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紧张道。
莫回风道:“江淮军的军营。”
江静瞪大眼睛晃着莫回风低吼道:“你答应那个大个子了!?”
莫回风却道:“难道你想嫁给他?”
江静气急败坏道:“你胡说什么呀?我的意思是你就这么把自己给卖了?你让我怎么办?”
莫回风苦笑道:“只能在这儿呆着咯......”
江静急道:“江淮帮和江淮军势如水火,我们怎么能呆在这儿?”
莫回风道:“你看这我这幅样子还能怎么办?”
“这......”江静看着重伤的莫回风,一时也没了主意。
“这是哪?”郝九这时候却已经醒了。
他一醒来就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当看到重伤的莫回风和旁边的江静,怔了怔,显然很是意外。
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解江静的毒了!
莫回风欣喜道:“郝道长!你可终于醒了,快来帮静儿看看......”
郝九却突然瞪着莫回风道:“只想着你的静儿!没看到我也一身伤吗?”
莫回风只好闭上嘴,他只想着让郝九赶紧给江静解毒,却忘了郝九刚刚被人折磨,也落了一身伤。
江静红着脸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气氛凝固了半晌,郝九才看着重伤的莫回风气哼哼地道:“算了,看你舍命救我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这丫头怎么了?”
莫回风苦笑道:“她中了毒......”
“毒?”郝九这才仔细看了看江静,又开始把脉。
莫回风也把这段时间的经过大致地说了一遍。郝九听得眉头紧皱,又仔细询问江静之前的症状。
“怎么样?”莫回风关心地问道,江静也紧张地看着郝九。
“好像是升仙散......”郝九喃喃道。
“真是毒?”江静紧张道。
郝九接着道:“这是一种慢性毒......一开始只是轻微的头晕,然后会越来越严重,还会出现幻觉甚至发癫......最后会在昏迷中慢慢死去......”
江静听得面色发白,忍不住问道:“你那颗什么九转丹的不是已经治好了吗?可为什么我现在会随时莫名其妙地晕过去?”
郝九道:“是九转紫金丹,它只能在危机时刻保住性命,但却无法完全清除毒性,至于你现在的症状......应该是升仙散的后遗症。”
莫回风大喜道:“那你快给她治治,需要些什么药材?我去寻!”
郝九泄气道:“我治不了。”
莫回风急了:“什么!你治不了!?”
郝九道:“这毒是我师兄配的......也许只有他能治......”
江静却疑惑道:“你师兄配这种毒干什么?”
郝九无奈道:“这我怎么知道?”
莫回风道:“你师兄是谁?他在哪?”
郝九道:“他叫谭松风,在吴郡的姑苏山。”
莫回风皱眉道:“吴郡......”
吴郡离江都不远,江都刚发生兵变,吴郡很快也会成为战乱之地。
郝九道:“不想去也可以,只不过这升仙散毒性未除,说不准哪天她晕过去就再也不会醒了......”
江静的脸色又白了,她突然紧张地抓住莫回风的手,她现在唯一的依靠就是莫回风了。莫回风能感觉到她的手有点微微发抖。
死,谁都怕,等死的过程更是一种痛苦的煎熬。莫回风把另一只手覆盖在江静手上,斩钉截铁道:“去!当然要去!为什么不去?”
莫回风又问郝九:“那个什么九转丹的还有吗?”
郝九瞪着眼睛道:“你以为那是炒豆?要多少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