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见面

作者|湘诺

这是外公离世后,相隔五年,第一次这样匆忙的往家里赶。

五年前,也是六月,我刚参加完高考,接到母亲的电话,就急着往回赶。至今想起来,心里还有几分寒颤。

二零一三年,我高中毕业,进入了大学学习,二零一七年大学毕业后,迫于生计的压力,经过几番周折,后面在黔中地区落脚,也算是一种尘埃落定了。

一八年六月的那天,我经过几番啰嗦后,单位上终于考虑我事情特殊,路程遥远,准了我一个星期的假。这是祸不单行的日子,但还是一个人从黔中连夜赶路奔丧回到老家。到老家灵堂里见着母亲,母亲在外婆棺木旁守丧。看见满院的狼藉,我又想起了老人在世的时候,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泪。我尽量掩饰住滑落的泪滴,在老人遗像前上了柱香。

外婆丧事过后,我要忙着回工作的地方,母亲已经六旬,那天提前和母亲说好,不用送我。大家都比往常起得要早,我独自收拾的行李,母亲已在厨房早已备好饭菜,因为我要走的缘故,大家一起吃了一个早饭。

饭后,我和她作别时,她还是像我读书时,每次临行一样,给我的背包里装了一堆干粮,然后几番叮嘱。毕竟我已经长大,习惯了,所以对母亲的话,甚是顺从,不再像刚读书的时候调皮惹事。

等车的地方,是离家不远的大路边。我背着她给我准备好的东西,来到路边,客车刚好到来,我招了手,客车停了下来。我匆忙的往车的位置走,感觉身后隐约有人跟着过来,我立马转过身去,一看,原来是我的母亲,从后面走了过来。

我说道,“妈,不送了,你回去吧。”她看看了我和车说,“快上去吧,我就是看看。”她的几经催促之下,我只好上了车。母亲眼睛不太好,身体不是很硬朗,早年间,几度的疼痛,病一直未好,人骨瘦如柴,最近,整个身体,佝偻了许多。

我上车后,把目光看向车外的母亲,这时,她试图踮起双脚,使劲往车窗内张望,她的整个身体,瞬间倾斜了很多。我没有抑制住眼泪,我故意装作疼痛,用右手揉了揉我的眼睛,悄悄坐到座位上,生怕别人看见,赶紧拭干了泪。我再向车窗外看时,列车已经开得很远了,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很远的一角,再也找不到了那个张望的身影!

在半年前,母亲住院的时候,医生对我说,“她的眼睛,有60%已经处于失明,我们只能尽量抑制病情的扩散,无法医治……”我知道,母亲已经在很早以前就看不到了。想到这里,我的泪再次流了下来。

回黔中后,我给她回了电话,道了平安,“妈,我已经安全达到,您老不用担心……”,“儿子,安全到达就好,你安心工作,我一切都会照料好……”。

在电话那头,她的声音比以往低沉了许多,隐隐约约听见她咳了几声。挂完电话后,才发现,自己的眼睛红肿了一半。

不知再见面的时候,母亲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