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当虞茵感到疲累,停下来想休息时,贺霆已为她准备好饭菜。
“你还没吃东西,先用一点。”
虞茵留意到贺霆跟着她忙前忙后的,那不知疲倦的勤奋真叫她意外。
她本以为他对救助灾民不感兴趣,除了与她纠缠不会做什么正经事,没想到他表现出的热心和善意,超乎她的意料。她有些开心,这个小师弟不是个冷漠自私的皇族贵公子,她万华门的教养就是好。
“我找到一个大户人家,和他们借了地方,你吃饭完了就去清洗身子,换干净的衣裳。”
虞茵抽出手绢,擦了擦手,笑道:“出门在外不必那么讲究,随便擦拭一下就够了。”
“那……我会守在外防止有人窥探,让你安心!”
她怎么觉得只有他会偷看。
贺霆接到虞茵怀疑的眼神,坦然道:“我说过,凡事会先征得你同意,不会食言。”
虞茵摇头不语,没来由的想起了齐运,他也在附近,他也曾像贺霆这样陪照顾过她,虽然后来还是离开了她。
齐运和崔宴不同,她是真对他动过心,幸好只有一点点,幸好崔宴给过她背叛的经验,最后,仍遭辜负也没受太大的伤。
贺霆发现她心思又飞远了,不知飞到哪去,为此他不满了,果断冒险挑逗她:“师姐呀,看在我那么乖巧的份上,你是不是可以考虑,偶尔同意我夜里去拜访你一下?”
“这种事伤风败俗,怎么考虑?”
“我又不是要对你做什么。”
“你还想做什么?”
“我只是喜欢和师姐在夜深人静时好好聊聊人生。”
“……孤男寡女的,不适合。”
“那你早点答应和我成亲嘛!”他手指顽皮地缠绕起她的发丝,绕来绕去玩个不停。
虞茵拍他的手,没好气。这一路,贺霆不停的磨着她,害她有种不嫁给他是吃亏的感觉,她能撑到现在不暴打他一顿,算不算是磨砺下的一种成长?
“你方才是不是想起齐运了?”
虞茵正视贺霆郁闷的脸,不自觉点了点头。
“你喜欢他胜过那个崔宴吧?”
“是。”一开始也是为了秘籍接近那个人,结果真想和他携手一生,哪知道不管自己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真意都没有好结果。
虞茵有些感伤了,那些得到过的温暖,她曾以为失去了也没什么,但看着贺霆此刻满是关怀的脸,她才意识到当初被离弃的阴影还在,她仍会在意,为什么真心喜欢的,不像贺霆这样缠着她不放?
虞茵握紧手心,这么多愁善感的自己实在太软弱了,这妨碍她坚强的病症好像是从被贺霆缠上了之后才爆发的?
“明天到下一个地方……”贺霆说着话,看到虞茵神色怪异,改口问她:“东西不好吃?”
“不。”她只是找到病症的根源,被贺霆示好过后,有了比较,终于发现以前相处过的男子对她有多么不走心,怪不得会分开。
她不该再介怀,强迫自己淡然,虞茵低头喝完热粥,问贺霆:“你带了多少食物?”
“有很多,不过我不能以安王府的名义,私自捐赠给别人,你若瞧见有人需要,只能偷偷的送。”
“你怎么知道我问粮食是想说服你捐赠?”
“我最了解师姐你了!”
这里有大片山林,住在附近的人本该不愁吃的,偏偏最近雨水丰沛,上山觅食便有了困难,官府早先的援助也是杯水车薪,如今更是后继无力。
贺霆可以支援,然而朝廷有朝廷的规矩,帝王没有旨意,他一个王府世子不便越权行事。
过了半晌,雨终于停歇。
虞茵继续将部分食物分送出去,她不打算休息,还想帮助当地人整理出更多容身之处,贺霆不同意,非要她在旁边看着,他自己带着王府的人马忙碌到分身乏术。
转瞬间,夜色更深了。
虞茵正要去清洗身子,忽听远处传来异常的喧闹,她走去一看,见到一群穿戴严密的人拿着棍棒到搜索,渐渐与当地人起了冲突。
眨眼间,人群散乱,喊叫声不断。
“出什么事了?”虞茵问着奔逃的妇孺。
“有人来抢东西!”
“姑娘,你快找个地方躲躲。”
惊慌声中,虞茵远远瞧见贺霆带人前去干预,她心里掠过一阵慌乱,那种不安与她个人能力无关。
尖锐的哭喊声在四周响起,因灾难受创的人们想不到还会有人来抢夺如此艰难困苦的地方。
黑夜里,不少人因视线模糊而情绪失控,争抢食物的,保卫亲人的,驱赶扰乱者的人们,在小小的城镇中掀起一场激烈的风暴。
虞茵顾不得稳定局势,向着混乱中心的贺霆跑去,她知道他有自保的能力,却有种危机感,总在提醒她注意。
安王府的人马扬起了火把,尽力保护身边的老弱病残。
那群不知从何处来的暴徒,除了抢夺食物之外,刻意对妇女和小孩下手,企图把人掳走。
虞茵遇上了几个有意拉走她的陌生男人,对方并无武艺,她轻松制伏了三、四人,其余落单的妇孺就没那么幸运了,眼见几个孩子被强行拖走,虞茵上前阻止。
她去过许多贫瘠之地,在一些食物匮乏的地方,小孩子的作用悲惨得她不敢多想。
正好此时,贺霆摆脱一群人,向虞茵跑来。
虞茵见他好手好脚的,应该没事,强忍不安道:“你乖乖找地方藏好了,等我回来。”
“什么?”叫一个闭关多年勤学武艺的人乖乖躲藏,这话贺霆没法理解。
他见她追着人跑远了,急忙以最快的速度追上去,“你别去,我来追!”
虞茵回头,发觉贺霆身后的场面更加混乱,到处枪杀劫掠的景象犹如人间地狱令她大为不安,一个犹豫让贺霆抓住了。
“我会把孩子们带回来!”他手掌轻推,以巧劲将她往后送了回去。
虞茵站稳脚跟,见贺霆的身影已飘远,不安感在这时竟减轻了许多,是情况改变了吗?
虞茵想了想,没去追,估计几个人贩子不难对付,有危险的应该是眼前烧杀的局面。
王府的人似乎得到贺霆的命令,迅速围聚到虞茵身边,保护她。
周围仍乱糟糟的,急需人手稳住场面,又有不少人在混乱中受伤,急需救助。
“你们听我吩咐。”虞茵借着王府的人手收拾残局。
“世子吩咐我们保护您!”
虞茵心中已没有那莫名的慌乱感,不由分说撇开王府侍卫,才走两步就见一队人马正面袭来。
那是一伙由壮年男子组成的队伍,个个手持刀剑,浑身沾满泼溅上的鲜血,有人的马背上放倒了衣不蔽体的妇女,有人揪着装满食物的麻袋,正驱赶着两旁可怜的灾民。
“保护世子妃!”侍卫们如临大敌。
虞茵顿时了然,自她武功大成,她对危机的预感也越来越强,不管是针对自己还是亲友,看来,贺霆在她心目中也属于亲友了,所以她会因为他可能遇到危险而不安。
不过,对这样一群匪类,她却不怕,虞茵索性放开这些天来齐运带给她的忧郁,扬起双拳,不再隐忍。
两道红光顺着双拳招式划过身旁,虞茵整个人宛如烈焰燃烧,光芒四射,闪得旁人睁不开眼。
“世子妃?”
“世子妃怎么着火了?”
虞茵跃上前,身体如轻灵的燕,朝着为非作歹的队伍凌空而去,猛然出拳,一刹那,似有两道飓风刮过,震得周遭人仰马翻。
虞茵从天而降,腿脚像利刃在眨眼间飞射出无数次,那群本来还在为非作歹的队伍像软柿子一样被挑落在地,随着频频闪亮的红光,一个个壮实的大汉如遭妖魔蹂躏似的被挑上了天又重重跌下。
周围有幸看见到这一幕的人,各个目瞪口呆做不出反应了。
“世子妃……好像……这也太厉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