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大庾岭北驿
阳月南飞雁,传闻至此回。
我行殊未已,何日复归来。
江静潮初落,林昏瘴不开。
明朝望乡处,应见陇头梅。
宋之问(约656—约712),一名少连,字延清,初唐诗人,与沈佺期合称“沈宋”。
◎大庾岭:在今江西大庾县附近,是入广州的必经之路。◎阳月:农历十月。◎殊未已:还没有停止。◎瘴:古人想象中南方弥漫的有毒气体。◎陇头梅:大庾岭北边气候较冷,南边气候较热,故南边梅花已落而北边梅花尚开。
在唐代,岭南地区还未得到充分的开发,对很多北方的士人来说,那里民风粗野、瘴气横生,是非常不适宜居住的地区。当时传说,冬日南飞的大雁,在到达大庾岭以后就不再向南。这样的传说虽然与事实不符,但能体现唐人心中,以大庾岭为分界线存在着两个世界:大庾岭以北是熟悉、宜居的正常世界,而大庾岭以南就成了荒凉、危险的陌生世界。则天皇帝在位时,宋之问是皇帝身边的宠臣,但到了唐中宗继位后,他开始逐渐失宠,从长安被贬到了岭南。在经过南北分界的大庾岭时,诗人想到自己翻过这座山峰,就到了充满毒气、连大雁都不会经过的蛮荒之地,不知道还能不能归来,对前途的恐惧与悲观、对故乡的不舍与留恋,一时之间袭上心头,在诗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不过,宋之问对岭南的想象显然过于夸张。他一生中两次被贬岭南,都没有被“瘴气”毒死,最后皇帝觉得他命实在太硬,只得派人到贬所将他直接赐死。如今岭南经济发展迅速,珠三角已经成了我国最富庶的地区之一,随着人们对岭南了解的深入,“飞雁至此回”“林昏瘴不开”之类的传言也就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