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亭溪,你并不想回去。来到这里是你的选择。”空严道。
什么?这不可能!安亭溪瞪着空严,这怎么可能呢?
只听空严依然用那缓缓的淡然的语气说道:“不知你是否有所察觉?自你失声之后,眼里就只有过去,没有将来。”
是啊,将来……在成为一个哑巴之后,自己该如何与现实“讨论”自己的将来呢?安亭溪假装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在心里反驳空严,道:“我们不是应该活在现在的吗?”然后看着这空空如也的禅房,又在心里说道:“可这里也不是我的过去啊。”
“当然不是。”空严淡淡地答道:“这是齐友嘉的前世。”
齐友嘉的前世?安亭溪看着空严,齐友嘉这家伙还真是恩将仇报呢。我在这里救了他,然后,他在二十一世纪刺穿了我的喉咙?
“心里装着过去,现在就是过去。心里装着将来,现在才是现在。”空严的语气仍旧淡淡的,没什么变化。
来到这里是我的选择?我只看到过去,看不到将来?安亭溪看着空严,几乎听见自己磨牙的声音。当你经历了一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我就不信你还能看到什么将来?
空严也看了亭溪一眼,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朝门外呼道:“悟痴。”语调依旧缓和,大概是因为四周一无长物的原因,声音听起来很有穿透力。不一会儿,刚才那个小沙弥端着一只茶壶走了进来。空严接过茶壶,说了句:“我来吧。”小沙弥闻言退了出去,只见空严一手握着壶柄一手托住茶壶底部,探身对着安亭溪面前的茶盏上下三次,往茶盏里续了半盏茶水。放下茶壶,右手心朝上,对亭溪道:“把它喝了。”
见空严如此说,安亭溪乖乖端起茶盏,心里却生出一丝疑惑,为什么空严不说“请用茶”诸如此类的话,而是要求安亭溪“把它喝了”?盏里的茶水看上去清澈碧绿,而自己在空严大师眼里似乎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喝就喝吧,谁怕谁啊?安亭溪仰头把盏里的茶又一饮而尽。茶很凉——严格说来,应该是冰凉,一路清冽地穿过自己的喉咙。片刻后,安亭溪觉得嗓子有些发痒,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咳咳咳……
“你现在什么都可以说了,那么,你最想要说什么呢?”
此时,安亭溪正震惊于自己咳出了声音,听到空严如此说,脱口问了句:“真的吗?”安亭溪听见了自己的久违的声音。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又摸了摸自己的喉咙,百感交集,一时无语。
只听空严又道:“现在就去找到佑隆,告诉他,是你把他从西湖里救起来的……然后呢?”
是啊,然后呢?安亭溪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笃定了,但仍然开口说道:“然后帮助綦友嘉去前线投岳家军,杀敌报国。”没想到自己失声这么长时间之后说出来的第一句话,也是在为綦友嘉发声。尽管此綦非彼齐。
空严道:“此刻金兵很有可能会进攻杭州,一旦成行,这里也是前线。”
安亭溪反驳道:“虽然我记的不是很清楚,可我在历史书上没有读到这场战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