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安亭溪已经一路小跑来到綦府门前一只石狮子旁,青果急忙跟了上去,小声提醒她,道:“你可别贸然上前去,先看看马车上下来的是谁?不过,自从咱们赵大人去世以后,很少有人到咱们家来了。如今朝廷里品级高点的大人们咱们不仅不认识,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亭溪真想回过头去给青果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不过,青果说这话还真挺让人泄气的,既然他都不认识,那她就更不可能……不对,亭溪看到从后面那辆马车里出来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安亭溪不由眯起了眼睛,如果不是因为她手里的团扇和那个明明自己能走却偏要人扶的姿势,安亭溪还不会那么快就把她给想起来——綦二公子的“救命恩人”舞台剧小姐。
看上去今天这位孙小姐可是好好打扮过一番的,葱绿色的衫裙上泼墨似的洒开着桃红色的暗纹,让那原本很出挑的桃红色变得随意而无心,即使张扬,也只是天真无邪的张扬。发髻耳朵手上也没有过多装饰,不过到底戴的什么,因为隔得远,亭溪看不清。于是,她伸长了脖子……依然看不清。
“亭溪,你牙疼吗,怎么一直在咧嘴?”青果小声问。
亭溪没回头,只是把张开的嘴闭了起来。但是,马上就又张开来。
她忽然看见綦友嘉从敞开的大门里快步走了出来,径直来到前面一辆马车上下来的比綦夫人年纪还大的一个老妇面前,行礼问安,正乱着,綦夫人也从门里走了出来,由那天造访李清照家时在场的一个丫头好像叫什么北秀的搀扶着,从容有度、仪态万方地来到台阶前便停住了,笑吟吟地站在那里。此时的綦夫人和那天在李清照府上,简直就是判若两人,一直把笑挂在嘴边上,眼睛却精明地盯着孙小姐的一举一动。
好像那孙小姐也心知肚明,在綦夫人的观看下,熟练地拿出大家闺秀的做派,在綦友嘉给自己母亲——别问亭溪为什么知道,听不见还看不见吗?反正现在烦着呢——行礼的时候,目不斜视端庄地替母亲还礼,然后,便转身对着綦夫人吟吟遥拜。接着,见綦友嘉扶着自家老妈往前走,也急忙甩了丫鬟的手,过去另一边扶住老妈。
不愧是舞台剧小姐,任何时候都业务娴熟,演技一流。安亭溪心里打翻了五味瓶,恨恨地想到,难怪金人一直穷追不舍把大宋朝廷一路赶到了南方,你们活的这么得瑟,看不顺眼怎么办?明抢虽说是简单粗暴了点儿,也容易让人看不起,可它就是爽啊,有本事你打我啊……
“等等,安亭溪,想什么呢?”亭溪甩了甩头,对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表示震惊。那天在湖边,舞台剧小姐逼得自己只能往湖里跳,自己也没动那么大气啊。今天这是怎么了?连赵皇帝都忍不住拿出来奚落一番……哼,管他呢,你表演你的,我可有正事要办。
青果根本没想到,亭溪会突然从石狮子后面冲了出去,伸手去抓时,已经来不及了。这时,綦友嘉已经扶着孙夫人来到綦夫人身旁,顺势放开了她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听着两位长辈相互寒暄。这时,他感觉有人碰了一下他的胳膊,回头一看,忍不住叫了一声:“亭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