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雁儿一边应着,快步往屋外走来。她就要到门口时,安亭溪忽然想起来,自己正在屋外扮演“隔墙有耳”的角色呢——怎么一回到这院子画风就变成这样?情急之下也来不及多想,两步就跃下台阶,几乎是滚进芭蕉树底下去的。一屁股坐在了一颗小石子上,硌得生疼。听脚步声,雁儿在堂屋门口顿了顿,安亭溪觉得她肯定是听见芭蕉叶和自己身体摩擦时发出声响了,顷刻间屏住了呼吸。还好,雁儿并没有下台阶,而是往李清照卧室的方向走去。这让安亭溪有机会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头上的芭蕉叶又沙沙的发出一阵轻响。
她原是想等雁儿返身回堂屋再悄悄起身,可还没等听到雁儿的动静,又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堂屋传来。不一会儿,两副裙裾从她眼前飘过。不可否认,她们走起路来,比自己有女人味多了。安亭溪眯起眼睛,那么,若柳和欢儿走了,自己是不是应该去见李清照了?正琢磨呢,走到梅树底下的若柳忽然站住回过了头,吓得安亭溪把眯着的眼睛睁大了,不由往后缩了缩身体。接着,她又听到廊下有脚步声,而且,若柳的眼光在微微移动,直到脚步声消失在屋内,若柳才垂下了眼睛。亭溪这才松了口气,这么说,若柳并没有发现自己,而是在看雁儿。就听欢儿低声问道:“小娘子,怎么办,要我传话给红果,让他备车去请张太医吗?”
若柳把垂下的眼睛抬起来看着欢儿,责备道:“多事。最要紧是把今晚的事情先去知会官人一声……”说到这里,又把头低下去,思忖道:“大娘子要请王太医?这也太奇怪了……走吧,回前院。”说着,扭头就走。
欢儿提着灯笼跟了上去,一边说道:“对了,还要告诉大人,亭溪那狗东西居然又回来了。”
听了这话,亭溪觉得自己从心里头窜上来的怒火简直可以把身边的芭蕉叶子点着。她就不明白了,自己跟欢儿萍水相逢、无冤无仇,她为什么总盼着自己不得好死呢?有些人的恶毒还真是超出你的想象力。
安亭溪决定先不去堂屋见李清照,她倒要听听,若柳和张汝舟到底还有些什么富有创意的恶毒想法。
等到后院的门“呀”的一声合上,安亭溪尽量不弄出声响的从芭蕉树底下钻出来,朝密室小屋跑去。一进到屋内,安亭溪几乎不想把门那么快就关起来。南方的夏天闷热潮湿,小屋一锁锁了好几天,一口气吸进去,好像只有霉菌而没有氧气。安亭溪怀疑,她能不能把蜡烛在这间湿的能拧出水来的屋子里点燃。用门扇了两扇,迫使潮湿凝重的空气稍微流动一下下,想到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屋里的霉味突然就没那么难以忍受了。她动作敏捷的把门关上,拉上窗帘点了蜡烛,抬着烛台走到木柜前,用脚轻轻触碰了一下柜子下面的机关,密室的门悄无声息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