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给马测智商的话,吉祥绝对属于智商和情商双高的那一类。它似乎完全理解了綦友嘉对它的嘱托、安亭溪对它的友好,一路上跑得又快又稳。最让安亭溪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虽然吉祥对綦友嘉骑的那匹马一脸不以为然,却始终跟在它身后——其实是跟在綦友嘉身后,他们去哪儿它去哪儿。安亭溪忍不住想,其实吉祥在綦友嘉身边,可比自己有用得多。如果待会儿真的需要自己掩护綦友嘉和吉祥离开杭州城的话,她会很高兴的,至少在这件事情上,她还能帮到他……
天擦黑的时候,一行六人从北门策马进了杭州城。
在路上小憩的时候,安亭溪把一张从活页本上撕下来的纸条递给綦友嘉,上面写着——到你那天落水的荷塘边然后跟着我去李老伯家。
綦友嘉从为去过李老伯家,南宋的人家肯定没有门牌号——即使有安亭溪也不知道,而她从小方向感就很差,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綦友嘉路要怎么走。想来想去,还是自己从水里爬上来的地方是最好的参照,因为那地方她总共去过两次,第一次是从那里把綦友嘉拖上岸之后又重新跳进水里,第二次是第二天早上李老伯带着她从那里路过进的杭州城。如果到了那里,她应该能找得到李老伯家所在的西湖边的小村庄。而綦友嘉看到纸条后,却一脸疑惑地悄声问她,怎么会知道他是在哪里落的水?安亭溪冲他挤了下眼睛摇了摇头,意思是想告诉他,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身边的四个扈从一定是上过战场的人,他们训练有素,一路上总是一言不发面无表情,但安亭溪确信,他们一定听清楚了綦友嘉说的每一句话,看清楚了安亭溪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就算一路上对于穿着一身小厮衣服,却骑着綦友嘉的马,喝着綦友嘉递过来的水的安亭溪,都没流露出一丝多余的表情来。他们越是这样滴水不漏,綦友嘉能离开他们视线的可能性就越小。綦友嘉当然也意识到扈从们很难缠,便没再说什么。进了杭州城后,直奔西湖的湖堤而去。那个领头的扈从终于主动开口问了綦友嘉一个问题:“请问綦公子,咱们这是去哪儿?”
已经来到自己几天前落水的地方了,綦友嘉一勒缰绳,那马儿原地转了个圈,就听綦友嘉拖腔拖调地反问道:“怎么,李大人没跟你们说我们要先到这儿来吗?”
扈从也勒住了自己的马儿,道:“请綦公子恕罪,李大人说公子会去见李夫人。”
綦友嘉微微一笑,道:“李大人真是料事如神呐。”说罢,也不等扈从应答,扭头问安亭溪:“亭溪,咱们现在往哪儿走?”月光下,綦友嘉的脸光华挺拔,皎洁的月色也为他邪魅的笑容涂抹上一抹神秘,安亭溪本来就分不清东南西北,现在的情况就更严重,只得赶紧抬头去看月亮。等到綦友嘉的笑不再对自己形成干扰以后,用心回忆起那天自己重新跳进西湖后的情形来——自己应该是迎着快要落山的太阳往前游的,月亮好像也是东升西落,那么现在自己大概需要在前面的那个岔口往右拐喽……对,没错,安亭溪看见路口的那棵歪脖子柳树有几分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