綦友嘉在桌前飞快而安静地吃着饭,吉祥在石阶下大口而安静地喝着水,安亭溪对店家极力推荐的酱烧鱼的酸甜口味不是很习惯——她有些怀念老妈的香辣蘸碟。在亭溪的概念里,不论吃什么,总是要有一个这样的蘸碟才有个吃饭的样子。她看了一眼綦友嘉,綦二公子并没有对饭菜挑三拣四,一气吃了两大碗饭,放下筷子,对亭溪微微一笑,说了句:“你慢用。”然后掏出昨天洗干净的那块白色帕子来,擦了擦嘴。亭溪看了下自己的碗,还剩半碗饭。急忙就着青菜和綦友嘉夹到她碗里的鱼腩,把饭扒拉到嘴里。一边吃一边想,看样子綦友嘉的确像是一个出过远门的人。经历过一些事情,却始终能善待旅途中遇到的每一个人,莫氏夫妇也好,这位店家也罢,还有……自己。
说实在的,綦友嘉并不知道是她救了他,更不是刺穿自己喉咙的齐友嘉,只是因为自己给了他一个摆脱濯石的机会……话说,他为什么不带着濯石一起走呢,一路上还有个伴儿……
安亭溪巴拉完碗里的饭,掏出活页本写道:你为什么不带濯石一起走
綦友嘉看后,道:“我此行又不是当年南下探望祖母,是去投军打战的。刀剑不长眼,我怎么能把他带到那样危险的地方去呢?”
此时,安亭溪一摸口袋,掏出来的不是纸巾,而是昨天用来包扎额头上的伤口的綦友嘉的蓝帕子,便又写道:这块帕子送给我如何
綦友嘉淡淡一笑,道:“既为兄弟,就不必把你我分得这么清楚了。”看着安亭溪老实不客气地拿起帕子擦嘴,綦友嘉正色道:“亭溪,咱们说说正事吧。”
安亭溪从来也没忘记此行的目的,把帕子叠好放进灰蓝色小包后,写道:
我是三天前流落到杭州被李老伯所救
两天前李老伯把我以他侄儿的身份带去见李夫人
她收留了我
昨天我发现张大人和小娘子若柳想谋夺李夫人的财产和性命
张大人要把我打死
李夫人极力阻拦
张大人又诬陷我偷了他的东西要把我捆去见官
李夫人助我逃出来
嘱咐我帮她去归安找到张大人谎报科举次数的证据
说如果证据确凿就可以治张大人的罪并能和他离婚
安亭溪从右到左,竖着写了整整一页纸。她决定把自己能讲得清楚的事情统统告诉綦友嘉,从目前的情况看,他已经证明自己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綦友嘉逐字逐句地看下去,片刻后,抬起头来问安亭溪:“流落至此?亭溪,那你的父母呢,家乡在哪儿,也被金人占了吗?”
“又来了。”安亭溪尽量不动声色地在心里对自己说道。不过,亭溪现在已经懂得,如果换个角度看,别人这么问只是因为他们关心你。
她把活页本重新翻开一页,写道:
我的家乡离这里大概一千多里地
父母都还好
为了不让他们担心
我会想办法回去
我的事情以后再说
现在还是来讨论一下怎么去帮李夫人寻找证据吧
你真的也认为谎报科举次数比偷盗了价值连城的宝物更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