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雪看着张蕾的尸体被扔向远处,飞向房间的深处最黑暗的地方,黑暗的连他的狼人之眼都看不到的地方。远方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那是张蕾瘫软的尸体落到地上的声响。
他的双手逐渐地握紧成拳,那是在他面前死掉的第四个人了。他内心愤怒与自责交加,他不是一个普通人,他是一个狼人,他理应有能力保护其他人,结果别人却接二连三地死去,石峰此刻也生死未卜。眼前的无面人实在是太强了,自己根部不是它的对手。钟离雪用力地垂着地板,嘴里发泄似的大吼大叫,他已经不在乎不远处的无面人了,重伤的自己此时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用大吼来抒发自己内心的愤慨。
那个无面人左手在自己脖子上揉了几下,感受到自己已经无大碍了,悠然地朝着钟离雪走来。它原先的衣服已经被燃烧殆尽,这回再次出现,它穿着一套长长的实验服和裤子,脚上没有穿任何鞋子。它暴露在外的皮肤虽然逐渐愈合,却依然保有被严重烧伤的痕迹,它那原先被钟离雪重创的脖子,又经历了张蕾撕咬之后,虽然新肉已长出来,但依旧可见长长的疤痕和深邃的牙痕。
无面人离钟离雪只有几步之遥了,这个时候冯一鸣也赶了过来。冯一鸣并没有出色的夜视能力,他是在刚刚钟离雪因张蕾惨死而失控大叫的时候,寻声小心的半走半爬过来的。虽然他什么也看不见,却也听到了无面人逐渐接近的脚步声,黑暗中他胡乱地伸着双手,想要摸准钟离雪的确切位子。
“这呢……”钟离雪看着冯一鸣在黑暗中摸下的滑稽模样,不由地一笑,顺便伸出手抓住他的衣服。
冯一鸣听到声音的同时感受到了腰间的握力,他终于明白了钟离雪的方位。赶紧蹲下安抚钟离雪,却在他身上摸到了一大片湿热的液体。不用看也知道,这个虚弱的狼人直到此刻依旧在流血。
冯一鸣没有说话,而是转过身,面对着近在咫尺的脚步声。他明白,无面人就在他面前。他知道自己和钟离雪已经凶多吉少了,他们俩再过一会将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他有些遗憾与不甘,围绕在自己身上的谜团还没有解开,自己却要死了。但他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得默默地将大拇指移向早已偷偷藏在手中的打火机上,他准备带着钟离雪和无面人同归于尽,希望钟离雪不会怪他。尽管希望渺茫,无面人可能依旧会活下来,但他愿意一试。
“啪”地一声,打火机被无面人的触手打落在地,随后又是一刺,将它打的粉碎。冯一鸣的右手被抽的生疼,他痛地大叫一声,感觉手都被打骨折了。他缩回受伤的右手,只得用握着小刀的左手架在胸前,对着眼前的黑暗做出迎敌的姿态。他的内心很害怕,也很恼怒。如果说现在有光亮的话,至少他可以看见无面人的方位,然而现在整个地下大厅都漆黑一片。虽然冯一鸣这个时候有了誓死一搏的觉悟,然而他连敌人具体在哪个位置都不知道,根本无法正常的战斗。
前方没有一点动静,冯一鸣因为什么也看不见索性闭上了眼睛,让钟离雪给他指明敌人所在的位置。钟离雪虽然看得见,但是身体异常的虚弱,他只能有气无力地给冯一鸣指出无面人此时依旧在他前面站着,并没有移动。
冯一鸣不知对方为什么不行动,决定自己主动出击。他往前垮了两大步,手中的刀在黑暗中乱砍,期待着能够砍中什么。然而,手中的刀只是在空气中胡乱的划来划去,什么东西都没有碰到。
“它还在那吗?!”冯一鸣焦躁地问钟离雪,然而狼人却没有回应,他已经由于失血过多而晕了过去。
“喂……听得到吗,钟离雪!喂……?”冯一鸣急忙后退,想到靠到钟离雪身上。忽然脚上被什么东西扫过,向后倒了下去。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股剧烈而尖锐的异响蓦地响起,在他的脑中无限回荡,弄的他死死抱住戴着头盔的头,痛哭地大叫着。
冯一鸣一边大喊,一边震惊于这个声波的穿透力竟然如此之强,连专门用来隔绝声波的特制头盔戴着都没有用。他疯狂地在地上打滚,用头狠狠地砸着地板,企图消除这种噪音,却都无济于事。正在他痛苦挣扎之际,六条触手齐出,刺向他的大腿、胳膊以及胸膛。
冯一鸣虽然上身穿着特制的防护服,可是下身穿的依旧是普通的裤子。两条腿当即被刺穿钉在地上,剧烈的痛楚一下子传递到他的脑中,让他暂时忽略了那让人头痛欲裂的声波干扰,疼的他哇哇大叫。另外四条触手此时也以牢牢地扎进他的两条手臂和胸膛,虽然没有刺穿防护服,但巨大的力道依旧把他的身体压制的死死的,令他动弹不得。
无面人触手下压的力道越来越重,冯一鸣几乎要被压到地板之下。他痛苦地低吟着,嘴里咳出鲜血,他握着小刀的手早已因为巨大的痛感要放开了刀。现在的冯一鸣已毫无办法,只能做一头任人宰割的羔羊。他痛地几乎要晕过去,恍恍惚惚之间感觉无面人直接踩在了他的身上,正俯下身戏谑地“看”着他。他隐约感觉脚上的血肉正在被抽离自己的肉体,原来无面人的触手不仅是武器,在触手的尖端其实是跟细长的针孔一样的构造。脸上完全没有五官的无面人正是靠着针管一样的触手,吸食那些可怜的受害者,最后将他们变成一张张可怖的人皮。
冯一鸣的意识渐渐模糊,他明白自己快死了,却没有了挣扎的力气,只是祈祷死亡的过程可以快一点。却不想,无面人吸食了两口他脚上的血肉之后,猛然间松开了所有的触手,像人见到鬼一样惊骇,急急地向后退去。然后重新伸展它所有的触手,用疑惑的神情打量着冯一鸣。
冯一鸣微微一愣,虽然无面人已经远离了他的身体,但他依然无法起来。脑中的异响已经没有了,可是身上的伤确实真实存在的,他每动一下,都疼的要命。他静静地躺在地上,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隐隐觉得和自己先前的遭遇有关。喘息之间,他苦笑了一下,淡淡地对着黑暗说道:“连你也察觉出我有问题吗。”
无面人没有回应,只是站在原地,似乎在思考什么。片刻之后,它重又迈开步伐,朝着冯一鸣走去,它没有释放那恼人的声波,却把所有触手都伸地直直的。那是猎杀的信号,不管冯一鸣身上有什么异样的地方,这个无面怪物在经过短暂的犹豫后依旧决定送他上西天。
忽的,无面人停下了脚步,触手又变成了自由散漫的游离状态。它转过头好奇地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就连意识模糊的冯一鸣都听到了,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在不断接近,难道又是新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