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之后,太阳开始毒辣起来,中午大家都在家里休息。
李三躺在摇椅上,在自家院坝前的大树下乘凉。
刘显德带着赵云林和陈先明来到了李三家中,看着闭目养神的李三咳嗽了一声。
陈先明喊道:“李三,醒了。”
李三醒过来,看着眼前三人,问道:“怎么了,你们来有什么事吗?”
刘显德摇了摇头,表示叹气。
赵云林说:“老刘说有什么事,非要把我们叫着一起到你这儿来。”
李三坐直身体说:“屋里坐着说。”
刘显德说:“李队长,你不用起来了,我们站着就挺好。”
李三对另外两人说:“那里有凳,你们自己端一下。刘大哥,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过我看你今天好像是兴师问罪来了,不知道我李三哪里又做得不对了,让你不满意了?”
刘显德说:“你能这么说,说明你现在觉悟上去了,但是光有觉悟,没有行动还是不行。你说你当个队长,要么做得一摊子烂事,要么就是不做事,你占着茅坝不拉屎有什么用?”
李三哼了一声,说:“咱们队里现在有什么大事吗?我怎么不知道?”
刘显德说:“就是因为你不知道,所以我才说你不管事。”
赵、陈二人端过凳子,递了一根给刘显德。
赵云林坐下后说:“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啥子大事嘛,我们都不晓得。”
刘显德接过陈先明的凳子,坐下说:“火车开得快,全靠车头带,这主要负责人不管事,以至于你们也不行了。想想以前,咱们村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你俩人会不知道吗?现在可好,什么事都不知道,还要我一个三无人员来提醒你们。”
李三觉得刘显德半天进入不了重点,躺在了摇椅之上,不在搭理他。
陈先明说:“你就不要说这些了,直接说什么事吧!”
刘显德说:“咱们队的山林被人砍了一片,你们知道吗?”
李、赵、陈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彼此摇了摇头。
刘显德说:“不用说,你们不知道,所以我说你们整天不管事,没有说错吧。”
李三重新坐起来说:“山林被砍,你去看了吗?确认了吗?这可不是小事,不能乱讲。”
刘显德说:“我是那种乱讲的人吗?从来不乱讲一句话,我对我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是负责到底的。我已经去现场看过了,一片狼藉,碗大的树全被砍倒了,可以说三五年长不起来,树龄起码都是十年以上的!”
赵云林说:“哪个地方,哪些人砍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刘显德说:“很庆幸,你们三家里都没有人参与,不然我都不敢请你们来。也很不幸,这里面有我们刘家的人,但是我大义灭亲,我不管他是我侄子还是我亲儿子,只要犯错了就必须处理!”
陈先明说:“你家侄子,你的意思是做这事的是我们村里的年轻人?”
刘显德说:“对头,就是那帮混在一起放牛的娃儿。”
陈先明说:“我晓得了,你是不是说老屋基,那些放牛娃儿砍的几根树,这算什么大事。”
刘显德说:“陈二哥,你这么说,这件事你是知道啊,你这是知情不报啊!”
陈先明说:“娃儿家,整起耍,砍几根树,这算什么事。那天我正好在老屋基下面帮我兄弟家挖土,听到上面有人砍树,老二就问是哪个在砍。然后何家何民义给我说是他们在砍着玩,我就没有管。”
刘显德说:“亏你还是老师,你也不知道管教一下,你知道你这纵容导致后面犯了多大的错吗?”
陈先明说:“不知道,我觉得你是小提大作。”
刘显德说:“我们马上去坡上看一下。”
李三说:“本村本队的,又没看到他们砍了拿回家,也就是在坡上片(相当于“制作、砍的意思”)了个宝剑什么的,我们小时候不也经常整吗?用不着去看了吧!”
刘显德说:“所以我说你这个队长没当好,你还自以为是了,他们是片宝剑吗?砍倒那么多树,他们在坡上修了一栋楼!”
修了一栋楼,这完全不可能的事嘛!就这几个小娃儿,能修一栋楼!说出去哪个都不相信!
另外三人都笑了起来!
赵云林说:“几小个娃儿能干出这么厉害的事,传出去得是我们村的骄傲啊!”
陈先明说:“我们老一辈修路,年轻人修楼,皂荚树后继有人,何愁发展不起来。”
刘显德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这几个人明显是在笑话自己。
刘显德说:“你们今天要不去看,我马上到林业局去反应,说你们纵容坏人毁坏山林。”
李三说:“刘大哥,都是一个队的,你用不着这样吧!”
刘显德说:“我只希望大家秉公处理,不是想谁看笑话,你们没有一个领导样,我向上级反应一下也是应该的!”
陈先明说:“行嘛,我们就去看一下,看一哈我们村的年轻人在山上修的楼!”
刘显德说:“看了你们才晓得,你们犯了多大的错。”
赵云林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们今天就去看一下吧。”
四个大人,立刻动身前往老屋基。
李三走到龙眼处,感叹说:“好久没到这里来过了,上一回还是前年烧炭的时候。”
冬天天气冷,如果哪家有老人去世,请来先生做法事,为避免把先生们冻着,主人家就会请村里的人去山上砍柴烧成炭,用来暖脚。
刘显德说:“这就是你不负责,你但凡有点责任心,能尽到一个队长的责任,就应该经常到山上巡视一下,看一哈山林有没有被人毁坏,把集体财产保护好。”
陈先明说:“我觉得你很有这个责任心,要不你来做这个队长好了。”
刘显德说:“你别说,下一届我就参加竞选。”
几人来到老屋基,在刘显德的带领下,找到了木屋的位置。
李三看着木屋说:“嗨,还真修了一栋楼,有两层哈。”
刘显德指着一根柱子说:“你看这树多大,要长多少年才长得到这么大,就这么被砍了。”又指着四周说,“你们看,砍了这么大一遍空地,砍了多少树。”
陈先明环视一周,大树被砍了五六根,小树十来根,而更小的就不好计了。
刘显德看三人不说话,得意地说:“怎么样,没说慌话,你们看怎么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