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 后现代生态哲学——以怀特海思想为理论基础，超越现代性

柯布的生态世界观以怀特海的思想，特别是怀特海的有机体哲学为理论基础，超越现代性。柯布对现代性有深刻反思：“现代性所意味着的生存逻辑造成了生态灾难和社会危机：技术发明的后果是产生了5万枚核弹头；工业化经济导致了各大洲的生态灭绝；财富和服务的社会分配产生了1亿贫困而饥馑的众生。一个无可争辩的事实是：人类作为一个物种和一个星球，正处于可怕的境地中。”

冯俊将当今时代对现代性的批判划分为三股力量：解构性的后现代主义、马克思主义左派及柯布和格里芬为代表的建设性后现代主义。柯布认为，与其他后现代派和马克思主义对现代性的批判相比，建设性后现代主义有自己独特的出发点——怀特海的有机哲学：“具体地说，就是我们是从‘关系’出发、从过程出发的，因为我们的哲学基础是视万物为一有机整体的过程哲学或曰‘有机哲学’。”

欧阳康教授也曾指出，建构性与解构性的一个重大区别是两者的基础理论不同，这导致两者的哲学旨趣不同。“解构性的后现代主义以康德的批判理论作为自己的理论前提，怀特海则把自己的学说看作对于康德哲学的一种改变。康德的批判理论强化了由笛卡尔提出的人类与自然的根本区别，由于康德的影响，大多数解构的后现代主义仅仅关注人类领域。怀特海的改变克服了这种二元主义，把人类社会看作与自然世界密切相关。作为其结果，建设性的后现代主义参与建构一种与解构性的后现代主义的理解有所不同的科学。”

柯布将建设性后现代主义与其他哲学和现代性进行比较，概括出五点特征：（1）与对现代性采取“怀疑一切”“否定一切”的态度不同，建设性后现代主义对现代性不是全盘否定，而是辩证地扬弃；（2）与现代哲学本质上的自我中心主义或人类中心主义不同，建设性后现代主义是一种生态哲学或有机哲学；（3）现代哲学的核心价值观是竞争和斗争，而建设性后现代主义的核心价值观却是合作与和谐；（4）现代哲学持机械论立场，而建设性后现代主义持有机论立场，强调一切生物之间的有机联系；（5）现代主义否定过去，“对传统持虚无主义”的立场，而建设性后现代主义强调对传统智慧的发掘、发展和利用。

柯布选择怀特海是由于怀特海本人的思想魅力。怀特海哲学是一种建设性的后现代哲学。怀特海自己长期浸淫在现代性之中，对现代性了如指掌，并且怀特海在吸取现代性中的优点的同时也深刻认识到现代性的弊端。怀特海是一个多才多艺的学者，他本人就是一个科学家，因此，怀特海的思想与现代的科学世界观是相容的。他本人建构了一种后现代的远见以克服现代性的缺陷。“建设性后现代相信，人是生态系统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因此，只有我们的生态系统繁荣了，我们才会繁荣。在这个意义上，建设性后现代主义在根底上是生态的，它是一种‘生态后现代主义’。”

关于这一点，格里芬也有过概括：“他（怀特海）所创立的哲学就是用来解决‘现代世界观’中显然存在的某些根本的本体论和认识论的前提。他认为，不拒斥那些前提，哲学无望有实质性的进步。他的哲学之所以可被称为‘后现代的’，是因为它提出了经过合理论证的对那些前提的评价，提出了取代那些前提的选择，与此同时又保留了与现代思想有关的那些显然进步的东西，而并不是回归到前现代的世界观。”

格里芬认为，理解怀特海哲学的后现代性十分重要，怀特海哲学是“一种高级的后现代主义”：“我相信，把怀特海的哲学描述为后现代的，有助于发掘出他哲学中的那些本可能会被错过或者被低估的方面。我甚至觉得，怀特海的哲学不仅是后现代主义的一个种或一种体，它更是一种高级的后现代主义，因为它最好地解决了人们普遍认为分明的现代哲学所造成的那些问题。”

就生态问题而言，怀特海的思想能与当前的生态学紧密结合，怀特海的哲学就是一种生态哲学。柯布的一大贡献在于系统地将怀特海的哲学创造性地运用于生态世界观的建构和阐释。

3.5.2.1 怀特海提供了一种我们急需的综合远见

柯布认为，现代社会学科过于细化，彼此分离，知识严重碎片化；主流思维方式是实体主义、本质主义及二元论；最终个人与他人、个人与社会、人与自然处于分离甚至对抗的关系。而柯布的基督徒身份使他强烈感受到合一的需要。“我对综合的需要如此强烈可能是因为我是一个宗教徒。拉丁词religio的词源学意义是‘联结在一起’。每一种传统‘宗教’都是不同程度上将思想和实践，个体与集体，过去、现在和未来连结为一个协调的整体。可悲的是，在现代世界，这些传统大多在很大程度上放弃了它们古老的使命。”在柯布看来，事实上，“到20世纪，哲学整体上成为分析的或现象学的描述，而不是综合”。

柯布认为，当今急需一种综合的远见来从整体上将碎片化的知识融贯为一体，将人与自然融为一体，而西方的古典思想家没有人能提供这样的远见。“在柯布看来，自笛卡尔以来的现代哲学在总体上或是满足于对世界的现象描述，或是局限于对语言的逻辑分析，甚至晚近的后现代主义也主要是致力于解构，都没有提供对世界的一种整体的和综合的把握。”

为什么选择怀特海？柯布本人对这一问题有明确的回答。“第一，世界需要一种已经变得日益稀少的综合思想；第二，怀特海为20世纪的这种综合提供了最有希望的著述。”

柯布认为，怀特海本人一直致力于这种综合，他的思维方式正是我们所需要的综合思维方式。“综合思维的核心是一种同时囊括了对物理世界和人类世界及其价值和意义的认知方式……物理世界必须以能够整合人类世界的价值和意义的方式来理解，否则，物理世界或者其他地方所发生的将会被视为是无关紧要的。在怀特海那里，‘宗教’这个词指的是人类世界的这些维度；并且，他把整合人的价值世界或主观世界的认知和物理世界或客观世界的认知作为他的主要任务。”怀特海集哲学家、数学家、逻辑学家、科学家、科学史家、教育家和社会学家于一身，被日本怀特海研究专家称为“七张面孔的思想家”——数理逻辑学家、理论物理学家、柏拉图主义者、形而上学家、过程神学的创造人、深邃的生态学家和教育家立场的文明批评家。怀特海的跨学科背景和理论的综合性使他具有提供这种综合远见的基础。在笔者看来，怀特海的突出贡献在于将现代科学，尤其是量子物理学和生物进化论很好地整合到了自己的新宇宙论之中，将科学与人文、哲学与宗教整合为一体。

以怀特海哲学为基础，以柯布和格里芬等为代表的过程思想是一种建设性后现代主义。它不仅批判了现代性的弊端，而且提出了解决的方案。这是怀特海不同于只是单方面批判和否定现代性的解构性后现代主义的主要地方。尽管解构性的后现代主义已经式微，但这并不代表后现代主义作为一种思潮已经失去了生命力或生长点，因为当今出现的建设性后现代主义已经形成一种积极回应当前问题的强劲力量。正如汤一介教授所指出：“20世纪60年代，为了拯救人类社会，取缔现代性的消极影响，‘后现代主义’的思潮在西方率先兴起。在其早期，后现代主义是‘解构性后现代主义’，是被用来解决现代社会发展进程中出现的问题的一种方法。其目的是解构现代性、颠覆一元论、促进多元化、粉碎权威、彻底消灭现代性的‘权威性’和‘主宰性’。但是，解构的后现代主义既没有产生积极的影响，也没有为新时代勾绘出任何蓝图。”

批判现代社会是必要的，这有助于反思现代社会存在的问题；但仅限于建构性的批判是不可能建立起一个更合理的新世界的。王治河教授也指出，正是建设性后现代主义对当今时代问题的积极意义，使它在西方的诸多学派中脱颖而出：“今天生态危机和经济全球化已经使人切身地感受到，忽视作为一个整体的宇宙，在理论和实践层面都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在这种背景下，建设性后现代主义和怀特海的过程哲学或机体哲学便以其整体性、生成性、共生性、多元性、创造性、开放性、内在相关性、互依互动性和现实关怀性等特质，日益成为世界哲学中的一门显学。”

汤一介教授将现代启蒙运动看作第一次启蒙，而将建设性后现代主义看作第二次启蒙：“在21世纪的转折点，基于过程哲学的‘建构性后现代主义’主张将第一次启蒙运动的积极因素与后现代主义整合在一起，因此呼吁‘第二次启蒙运动’。”

关于第二次启蒙的思想，可以阅读旅美学者王治河博士和樊美筠博士合著的《第二次启蒙》，该书首倡“第二次启蒙”的观念，深入剖析了当今世界发达国家的现代性困境，提出以怀特海哲学为基础、以柯布和格里芬为代表的建设性后现代主义对中华民族实现伟大复兴的重大意义，力图开辟一条后现代的新路。

柯布相信，“过程思想可以为所有的学科提供另一种思维。它也能够为通往东方思想提供桥梁，使西方能够更多地学习东方的古老智慧。过程思想还能与原始思想的重要方面相契合。我们希望向继续在阻碍我们对历史危机作现实回应的整个西方思想展示另一条道路”。后现代主义和生态主义是紧密关联的，在现代世界观、价值观和工业社会的批判上有着众多共同之处。“后现代主义是彻底生态主义的，它为生态学运动所倡导的持久的见解提供了哲学和意识形态方面的根据。”从这一意义上可以说，后现代主义是生态主义的。过程思想的建设性后现代主义也可以称为“生态的后现代主义”。用格里芬的话来说，“虽然建设性后现代主义有许多维度，然而最重要的维度是其对于人类现代物质文明与自然界之间整体的和谐关系的驱动导向作用。因此，建设性后现代主义也可以称为‘生态后现代主义’”。

柯布的思想历程使他坚信，怀特海的思想经受住了时代的考验。正是借助怀特海的思想，柯布克服了西方的现代性，尤其是现代性中的二元论——人类与非人类世界、历史与自然、身与心、物质与精神、主体与客体等；克服了自身的信仰危机，创造性地提出了基督教自然神学、多元论时代的基督论；创造性地建构了过程生态神学。

3.5.2.2 怀特海哲学是一种后现代生态哲学

怀特海在批判现代世界的两大恶时说：“这两大恶是：一个是忽视每一机体与环境的真正联系；另一个是，忽视环境的内在价值的习惯，而环境的内在价值是应当在考虑任何最终目的时都必须考虑的。”怀特海这里所说的环境是由“事件”（events），而不是近现代哲学所讲的实体组成的。怀特海哲学是一种后现代生态哲学，其关键在于怀特海坚持一种以事件为终极实在的实在观和“事件思维方式”（event thinking）；反对西方现代主流哲学的实体主义和实体思维。怀特海把西方现代主流哲学的实体观称为“空洞的实体”，即虽然充分实在但却不具有经验的实体。这种实体观导致现代西方哲学存在诸多困境，是西方现代哲学的根本问题之一。

布莱恩·G．亨宁（Brain G.Henning）通过历史的考察有力地证明了怀特海和过程思想家对环境伦理学的产生和塑造所起的重大作用。比如，1925年，怀特海在哈佛大学的罗维尔讲座出版，书名为“科学与近代世界”，该书可能启发了利奥波多的大地伦理；1972年，柯布出版了关于环境伦理学的第一部专著《为时已晚？一种生态神学》；同年，威廉姆·布莱克斯通组织了第一个环境伦理的学术会议。过程思想家哈茨霍恩、柯布和冈特出席会议，包含他们所提交的论文的会议论文集出版；1974年，哈茨霍恩在《伦理学》杂志上发表了环境伦理学的第一篇文章《超越明智的利己主义：一种伦理学形而上学》;1976年，怀特海派学者苏珊·阿姆斯特朗（Susan Armstrong）完成了第一篇关于环境伦理学的博士论文《非人类的权利：一个怀特海派的研究》，指导老师是怀特海和黑格尔专家乔治·R．克兰；1979年，哈格罗夫创办《环境伦理学》杂志，柯布在第二期发表了《基督徒在一个有限世界的存在》，等等。并且，怀特海的著作很可能影响了利奥波多的大地伦理学的产生；基于怀特海的哲学，特别是其价值论基础上的大地伦理将有助于完善利奥波多的大地伦理学，使大地伦理将对当今的环境思想做出重大贡献。

格里芬对此有很精练的概括。他认为，西方现代主流哲学的实体观至少导致现代西方哲学存在四个困难，而怀特海哲学提供了解决这些问题的基础：“1）现代哲学无力解决（除非用笛卡尔提出的超自然论）意识经验的存在，以及它如何与物质世界（包括大脑在内）相互作用；2）现代哲学中存在一种反生态世界观，据它看来，‘自然’是没有内在价值的；3）现代哲学不能确切地表达我们预设的这一假定：真实意味着‘符合’;4）现代哲学不能使我们所经验的时间同只存在于物理学所研究的世界之中的那种时间相符，如果那个世界确实是由空洞实际物所组成（正如二元论者和唯物主义者都那样设想的）。我认为，怀特海的泛经验主义可算是他的后现代学说中最根本的东西，它提供了解决这四个问题的基础。”

“事件”这一概念是理解怀特海思想的关键。概述起来，怀特海的“事件”概念具有以下特性：

（1）现实是瞬间生成的、内在地相互联系的事件之流。事件是一个形而上学的宏观概念。从微观层次来说，事件的单元是“现实事态”或经验事态（occasions of experience），用以具体阐述事件。怀特海还运用另一个词“单元事件”（unit events）来从微观层次说明事件。

（2）事件既是主体又是客体。“事件在它自己的生成中是主体，同时对未来事件来说是客体。”事件是在摄受其他事件的过程中生成的。每一事件又成为随后的事件摄受的客体。每一事件以复杂的方式通过未来的其他事件而对世界产生影响。组成人类的人格及非人类世界的事件都属于这同一个宇宙生态系统。怀特海的远见强调事物之间的内在联系、相互作用及互为依存的关系；强调人类与非人类世界、物质与精神的连续性。它克服了身与心、物质与精神、主体与客体、历史与自然、人类与非人类世界的二元论。我们把怀特海的这种思维方式称为“事件思维”。怀特海的实在观和事件思维就是一种生态哲学。根据事件思维，“整个宇宙是一个广阔的生态系统”。怀特海通过事件的思维方式克服了西方传统的主客二元对立。“每一个这样的事件在其发生的瞬间是主体，都是把过去融入了自身，并积极地构造自我，以便反过来影响其未来。一旦它得以完成，它就成了继发事件的客体。这样，怀特海就克服了主体和客体的二元论。”

（3）事件的首要特征是相互间的内在联系。“在很大程度上，怀特海的事件的特征是每一事件包含着过去事件的特征，同时每一事件参与到未来事件的构成之中。内在关系是首要的。”过程哲学就是一种关系哲学，强调事物之间内在的普遍联系和相互作用。

（4）每一事件既是物质的又是精神的。“怀特海认为，不存在纯粹物质的和纯粹精神的事件。每一事件部分地是物质的。这意味着它继承许多过去事件。每一事件同时部分地也是精神的。这意味着它包含着供其选择的众多可能性。”

（5）每一事件都具有一定的创造性。尽管每一事件都摄受过去的事件，从而受过去事件的影响，但它始终具有一定程度的自由去做选择、创造和产生新质。每一个现实事态都在某种程度上超越世界。每一现实事态都是新的，没有现实事态是重复发生的，不存在两个完全相同的现实事态。自由以创造性为根基。由于怀特海本人十分强调创造性和新颖性，创造性被视为终极实在，过程哲学的第二代传人哈茨霍恩也将怀特海哲学称为“创造性哲学”。

（6）每一事件既具有内在价值——自身有价值、自为的价值（having value in and for oneself），同时也具有工具价值——对他者的价值。

柯布认为，事件思维是怀特海最主要的贡献之一。它与现代西方哲学的实体主义和实体思维存在巨大差异。实体思维认为个体、物理实体在一定程度上是自足的、封闭的、独立自存的，因此也是最真实的。实体及其属性是第一位的，它们构成实体并决定其本质。而与其他实体的关系则是第二位的、外在的关系。而事件思维认为，恰恰是事物的内在关系构成了它们。这意味着事物之间是内在地相互联系和相互依存的，而不是相互外在的和彼此独立的。“实体思维视关系为外在于实体的。实体是独立于其关系的，然后再进入一些关系之中。这些关系并不影响它的根本性质或者存在。事件思维视关系为内在于事件的。事件由它们与其他事件的相互关系构成。不可能先有事件，然后事件以暂时的时空关系为表面特征。”“实体思维和事件思维的区分与传统哲学中外在联系与内在联系的区分密切相关……只要实体思维占主导，部分之间的关系就会仅仅被看作外在于部分，如同机器与在空间上外在于它的物体的关系一样。”

怀特海的事件思维认为，从根本上说，是关系构成了实体。现代物理学已经表明，场（field）由其部分构成的说法并不正确，正确的说法是，场的部分由它们在场中的位置所构成。场的部分的变化将引起整个场的变化。不存在脱离与其他实体的关系的孤立实体。现代物理学已经发现，最基本的单位不是自足的、孤立的粒子，而是类似有机体的物体，而有机体的存在始终依赖于其所处的环境并深受其环境的影响。

杰伊·麦克丹尼尔（Jay McDaniel）在他的小书《什么是过程思想》中提供了理解过程思想的一些核心观念：

（1）没有人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存在是生成。

（2）没有人生活在孤岛之中：所有事物都是内在地相互关联的。

（3）一花一世界：所有的生命都有（内在）价值。

怀特海的实在观和事件思维更强调事物的内在联系和相互依存关系，这更符合当今的生态科学。当环境改变，细胞中的分子、原子和电子的活动也会变化。有机体与其环境始终处于相互作用之中。“与其他事物的关系构成现实存在。这使得本体的还原主义变得不可能。”事件思维、关系思维是一种生态模式，它深切认识到生命体之间，以及生命体与无机物环境之间相互联系、相互作用和相互依存的关系。“生态模式使还原主义成为不可能，而还原主义是实体主义不可避免的偏见。在生态模式中，一个高层次的事件能部分地被更低层次的事件解释，但更低层次的事件如果不联系更高层次的事件来考虑就不能得到全面的解释。细胞中的大分子，其行为部分是它们在作为整体的细胞这一环境中的功能。细胞的行为可以部分地由分子成分来解释；但分子的行为，如果不借助于它的细胞环境，就不能得到全面的解释。”

宏观上，人类文明的发展史可以大致概括为四个阶段，即原始文明阶段、农业文明阶段、工业文明阶段和生态文明阶段。生态文明是建设性后现代主义的内在组成部分，而且是核心部分。用《生态文明与马克思主义》一书的编者的话说就是：“如果说工业文明之后是生态文明，现代之后是后现代的话，那么，生态文明与后现代本来就应该是同一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