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第一抹晨曦出现在了远方的山间,新的轮回开始了,天地在一瞬间又有了新的色彩,光亮开始普照大地。
“他还有两天的时间。”乔治说到,他们已经这样站立了一夜,清晨的露水打湿了他们的发梢眉角。
“是吗?你也可能只有两天的时间了?”李若禅回答道,她的身子依旧挺直,如同朝露环绕下的娇花,美艳不可方物。
“下去吃点东西吧!已经一夜了,我们晚上再来,对了,我捐助给了凯旋门一座古朴的大钟,今晚应该就能听见那座钟声了!”乔治邀请到,人却已经开始撤步了。
乔治按了一下上行键,链条与齿轮之间的绞动声清晰的传入了她的耳朵,“吱呀吱呀”的响声,让人丝毫不怀疑下一刻,他就会再次出现新的事故,不过乔治似乎很相信这架电梯,他抬起脚就走了上去。
门轻轻的滑动,然后关上,李若禅就看着这个老人如此轻易的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整个人怔怔的出神,无意识的发呆。
电梯的铰链经过短暂的停歇之后又开始运转了起来,乔治应该已经到了最底层,电梯门打开了,里面空无一人,她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他还活着吗?”乔治看着面前的老朋友问道。
“不知道,想来,不应该是一个命短的人!”乔治对面的老人穿着一身考究的西装,头发梳的油亮分明,手里正拿着一杯上了年份的葡萄酒,嘴里说着话,手里却在轻轻的摇晃着酒杯,每一下的晃动,都能够带起一缕醇厚的酒香。
“你还真是冷血呀!我似乎又一次认识了你!”乔治拿起一旁的醒酒器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酒杯绕着指尖轻轻的晃动。
“都老了,要那么多的温情干什么。”老人有些打趣的说到,不过话语却丝毫不见温度。
“你知道吗?你越来越像一只鬼了,一只冷冰冰的鬼,毫无温度可言。”乔治喝了一口酒,借着酒精冲击头脑的一瞬间的麻醉感说出了这段话。
“错了,不是像,而是本来就是,我除了没有献祭自己的灵魂,其它的,和鬼并无二致。
知道我为什么不去献祭吗?像我这样人,即使躯体已经老迈,肌肉已经萎缩,但还是会有许多的恶鬼愿意接纳我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去吗?老朋友!”
如同恶鬼的橄榄枝,如同地狱的曼陀罗,美丽却又致命的话语深深的刺激着乔治,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了。那是他一直追寻的,可是自己的老朋友却又一直让自己远离,今日,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又提起了这件事。
“为什么?我不明白,你明明有机会踏入那扇门的,你明明可以成为那至高无上的新王,你为什么选择放弃?
你的血统,你的一切都在为你成为新王做着准备,那就像是一条康庄大道,你只需迈步,就能走进美好的新生活。”
乔治坐了下来,他的神情处在一种极度的亢奋状态,当年留下的后遗症,在不知不觉的影响着他的思维。
“因为孤独,那是一种剧毒无比的毒药。
她曾给过我选择,我徘徊了好久!”老人似乎陷入了回忆,那回忆有着梦幻的色彩,美妙的让人不知不觉的就沉浸在了其中。
“然后呢?那可是初始的王呀!那是一种至高的荣耀,那是值得被刻在黑铁的柱石上铭留千古的大事记呀!”吟游诗人一样的深情咏叹。
“我不知道如何选择,我选择了问她,我不知道,那种感觉能够带给我什么?我害怕,我无助,我彷徨,我选择了向她求助!”老人将自己缩进了椅子的角落,一如当年的自己。
“她说了什么?她说了什么?”肾上腺素急速分泌,精神处于了高度亢奋的状态,他在接近事物的本质,他在接近那个所追求的事物,只是,他只是一只鬼。
“孤独,世间的毒药,如果你选择了这条路,那么,你就将和我一样,承受这永生永世的孤独,或者,在某一天早晨,亦或者在暮鼓晨钟的晚上,选择自己了结自己。”
老人的语气忽的变的高昂了起来,他似乎已经成了当初的那个女子,他不由自主的重复着她的话语。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人生再无追求,行尸走肉一般的存在,那是上帝对该隐的惩罚,也是上帝对我们的惩罚!”
如同一盆凉水从头淋下,乔治忽的变得冷静了下来,他的后背已经流淌出了一地的冷汗,肾上腺素正在急剧的下降,体温开始回归正常,然后慢慢的又降下了四五度。
乔治狠狠的干了一大口的红酒,心头的躁动早已经平复了下来,只是内心的惊惧丝毫没有减少,他依旧忘不了那个第八日,金三角地区的第八日。
黑暗而幽深的房间里,他一个人坐在墙脚发呆,唯一的时间观念就是头顶之上的出气孔带来的一束微弱的光亮,他就那样的瘫坐在了那束光线之下。
每天都会有专门的侍者从房间门上的一个小口送来足够一日三餐的食物,然后,钥匙声响起,整片空间再次被封闭,寂静无声的让人有种错觉感。
他又狠狠的干了一杯酒,只有在酒精的麻醉之下,他才敢去回忆这些事,也只有在酒精的麻醉之下,他才能够安眠。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到第八日的,那之后的一切他都没了印象,不过,也有过一些些许的记忆碎片,但那都只在睡梦的深处出现过,他无从判断那究竟是真是假,是梦是实。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在一间很漂亮的素白色的房间,那里是一家医院,说着他听不懂的话语。
他看见了窗外的阳光,不过,不一会儿就被一个长的还算好看的护士挡住了他的眼睛,女子说着一口纯正的伦敦音英语。
“你在黑暗之地待久了,你需要好好休息,还有,眼睛不能够接触强光。”女子说着话拿起了他的另一只手覆盖在了他自己的眼睛上,肌肤的接触,让他感觉像是获得了重生。
她给了他一个要听话的眼神,然后走到窗户边拉起了素色的窗帘,很贴心的留出了一条细小的缝隙,刚好能够透出一束光,而她就那样的站在光中,对着他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