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百鸟朝凤屏风

沐春与彩袖主仆二人,提起当年邓杜两府受冤之事儿,说话间,全都黯然神伤。

过了许久,彩袖问沐春道:“郡主,若是杨立谋反,陛下会派谁去平乱?“

“往昔平乱,左不过是工部尚书任圜、太原尹孟知祥、节度使李嗣源这几位能臣武将领军,大皇子魏王李继岌随行。如今,立储在即,难得有此立功的机会,众皇子恐怕会都毛遂自荐,争相表现。“

“晋王也有可能出征吗?“

彩袖问完,见沐春看着她,便急忙解释道:“奴婢是担心若是晋王也出征,日后宫乐司之事,便全都落到郡主一人身上了。“

说完,见沐春脸色还是不太好,便岔开话题:“郡主,你说这场仗,会打多久,杨立能成事吗?“

“杨立必败。“

沐春笃定的预言杨立必败,彩袖怀疑道:“听闻杨立在潞州城多年来囤积粮草,养精蓄锐,筹谋多时。郡主为何如此肯定他必败?“

“杨立在潞州城作威作福,百姓对其恨之入骨。虽然他受士卒拥护,可那些士卒的妻儿老小,左亲右邻,哪个不是城中受苦受难的百姓。唐国武将各个文武兼备、智勇双全,定会先派人去城中进行煽动。军心一旦动摇,便会溃不成军,潞州城自然也就会不攻自破了。“

“那杨立也太没用了,奴婢还指望他能成些气候,好动摇唐国的根基。“

沐春闻彩袖此言,幽暗的双眸深处闪过一丝寒光:“杨立无用,可是他这枚星火,会成为毁灭唐国的引子!“

沐春与彩袖正说话间,玉钟走了进来,声音沙哑道:“陛下去了皇后宫中。“

沐春点头:“之前我命人制的屏风可成了?“

玉钟回道:“今儿一早,宫外就差人把东西送进宫来了。“

“那好,差几个下人搬上,咱们去贞观殿给皇后请安!“

沐春一行人,浩浩荡荡来至贞观殿,命下人在院内候着,由彩袖搀扶着,步入殿中。

殿内,庄宗脸色难看的端坐在上方,身侧坐着神色略显不安的刘皇后,其他嫔妃如数在内,只少了被禁足的侯昭仪,以及在太后寿宴之后,顽疾越加严重的吴贤妃。

沐春觑视了一下殿中人脸上,然后上前给庄宗和刘皇后问安,又与各嫔妃见礼。

“郡主怎么来了?“

沐春并非是庄宗的妃妾,平日里,无需来皇后殿中晨昏定省,庄宗先下心气儿不顺,有些狐疑的看向沐春。

“回禀陛下,臣女年幼时曾被马蹄踏伤,皇后娘娘闻讯,曾差太医署太医令开出宫廷御方送往长和,救治臣女。臣女家母感念皇后娘娘恩德,从多年前,便开始亲手绣制一扇屏风。今日儿一早,屏风送进宫内,臣女不敢耽搁家母心意,便早早前来拜见皇后娘娘,送来家母的献礼。“

庄宗听到沐春提及长和沐王府,脸上的神色便缓和了不少:“长和沐王妃贤良,知恩图报,是个有心人。朕曾听闻,沐王妃绣工了得,堪称长和第一,快命人将东西搬上来,让朕鉴赏一番。“

沐春立刻命彩袖出去,命人将屏风搬了进来,众人皆是眼前一亮。

唐国袭承了前朝唐代礼法风俗,宫廷屏风摆设多以“立地屏风“为多,就是用珍贵的木料制成四方骨架,然后以纸张或丝绵裱糊。

前朝唐代士大夫家中,犹喜摆设屏风,多为清雅素面,“不纹不饰、不丹不青“,喜其静默之意,其中以白居易尤为出名!

而宫廷之中,大多绘以繁复多重的山水花鸟,但不失高贵典雅气息!

刘皇后与庄宗皆喜好纸醉金迷之风,殿中所陈设之物,皆贵气十足,屏风也异常华丽。

长和沐王妃所制屏风,简直将华丽奢侈推到了极致。

一人多高的立地屏风,由软木紫檀支撑骨架,并未多做雕花装饰,但打磨得十分光滑,严丝合缝,不见牙子、榫头的一丝痕迹,看上去线条十分流畅明快,令屏风整个看上去,十分的浑厚丰满、稳重大气。

锦缎制成的屏风面上,用锦缎裱糊,然后用了极为考究繁复的刺绣针法,以及上千种颜色丝线,绣了一幅“百鸟朝凤图“。

且栖息于梧桐上面的凤凰,镶以珍珠宝石,嵌以五彩鸟羽,看上去活灵活现,仿佛要从屏风上飞出一般,绣工绝对胜过苏杭贡绣。

庄宗看得眼花缭乱,连连称好,刘皇后也是喜不自禁,竟走下座位,伸手抚摸屏风道:“真美,恐怕也只有七星娘娘,才有这般巧夺天工的巧手。“

其他嫔妃,心中艳羡不已,但都笑容满面的大加赞赏,其中以韩惠妃尤甚!

不过,韩惠妃在大加赞赏之后,忽然话锋一转:“长和沐王妃蕙质兰心,沐春郡主一脉相承,所以才会一早便看出那赵月婵不是一个良善之人,为许她簪花入选。结果,因永王眼拙力保,才会闹出如今这般事端。“

韩惠妃巧舌如簧,一张嘴,便重新将注意力引回到被沐春突然到访而打断的话题之上。

庄宗的脸色又重新布上阴霾,摆摆手,命人将屏风先抬置一边,然后让沐春落座。

今日早朝散后,景进向庄宗密报赵月婵失踪之事,庄宗立刻着王允平宣皇宫侍卫统领前来问话。

镇守皇宫的羽林军统领中郎将,在得知赵月婵可能逃出皇宫,吓得急忙在庄宗面前连连告罪。

庄宗命中郎将速速彻查,一个大活人是如何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负责巡夜的羽林军大内侍卫,昨夜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中侍郎又唤来昨晚负责守北门的侍卫长御前回话,庄宗问昨夜太后席散后,有何人出入过宫中?

皇宫到了入夜,便只有北门可通行,负责监守北门的侍卫长回道:“昨夜亥初一刻,参加太后寿宴的臣僚将佐都相继离开。小的记得,最后离开的是晋王与永王,二人是坐一辆马车离的宫。时辰似亥正三刻。不过在戌时末的时候,有一信使骑马奉命出宫,出门后便上了官道,扬尘而去。此外,便只有在夜半的时候,皇后娘娘宫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