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进在刘皇后身边侍奉多年,深谙刘皇后的习惯性子,额头上面的冷汗,哗的一下子就滚落了下来。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景大人在陛下跟前当差,身居御史大夫之位,恐怕早就不将本宫这个皇后看在眼中了,本宫可受不起你这一跪呀!“
景进是伶人出身,这些年能受庄宗赏识,都多亏刘皇后在暗中提拔,才能官运亨通。
现今听皇后如此说,他立刻瑟瑟的扑倒在地道:“奴才时刻牢记皇后娘娘的提携恩德,不敢忘怀。“
皇后闻听此言,猛地一拍案几,怒道:“既然你不曾忘记我对你的提拔,还胆敢勾结赵伶人,密谋扳倒侯昭仪,险些害得本宫也跟着一起吃瓜落儿。“
景进被皇后怒喝吓得差点咬到舌头,连连叩首道:“皇后娘娘息怒,皇后娘娘息怒。奴才是真不知赵伶人胆敢在陛下面前状告扬牙将,请皇后娘娘明鉴。“
皇后瞥了战战兢兢的景进一眼道:“本宫记得,当初采女甄选宫伶的时候,沐春郡主认为赵月婵会狐媚惑主,不同意她入选。而你却对这个赵伶人百般赞许呵护,还特意安排她在今晚的太后寿宴上献舞。“
说到这里,皇后又猛然想起一事,复又道:“本宫想起来了,先前有人知会本宫,道今晚沐春郡主预备下的开场舞,本来有个十分艳丽,舞技精湛的领舞。但是突然陷进不明原因的昏厥,这才令赵月婵在端午宫筵上面独领风骚,出尽了风头。这件事情,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景进闻此言,慌忙否认道:“奴才没有,请皇后娘娘明察。虽然奴才得知沐春郡主那边出了纰漏,心里十分得意欢喜,但奴才绝对没有谋害王婉儿,更没有与赵月婵合谋。请娘娘一定要相信奴才,奴才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欺瞒背叛皇后娘娘。“
皇后见景进诚惶诚恐的谦卑样子,猜想他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做出背信自己的事情,但她也不打算轻易就相信放过景进,便道:“本宫谅你也不敢,起身回话吧!“
景进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他摇摇摆摆的站起身,见皇后双目如炬的盯着他看,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皇后睥睨了一眼景进道:“在这宫中,谅还没有人敢欺瞒算计到本宫头上。“
景进闻听此言,急忙连连点头道是,皇后直视景进道:“不管那个赵月婵是受何人指使,她既然威胁到本宫,就不能再留她。本宫给你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你去将她给了结了,这事儿办得好,你还是陛下身边的宠臣,办不好,你自己知道有什么结果。“
景进慌忙再次叩首道:“请皇后娘娘放心,奴才一定办好此事。“
说完,景进便起身,躬身作揖,倒退出房门。
出了门,景进这才松了一口气,用衣袖拭去头上的冷汗,在心中不停的怒骂赵月婵是腌臜的小贱人。也怪自己眼浅看错人,当初若是相信沐春郡主看人的眼光,也不会弄出这糟心的事情,还因为在言语上讥讽沐春郡主,弄得得不偿失。
景进匆匆赶往宫乐司,而他此时心心念念的沐春郡主,正站在屋内门口,朝外张望。
很快,就从华仙苑院门口闪进来一个人,正是行色匆匆的荣曦姑姑。
荣曦姑姑行至院内,见院内人早已经被彩袖和玉钟打发了,急忙快走两步,步入室内。
沐春见荣曦姑姑入内,立刻上前一步,一把拉住荣曦的手,声音急切的问道:“月婵她如何了?“
“回郡主,月婵姑娘已经安全出宫了。“
沐春闻此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忙道:“姑姑快坐,我命人备了你爱喝的蒙顶石花,先喝口,暖暖身子。“
荣曦谢了沐春,坐下喝了一口热茶,然后忙道:“今儿晚上,多亏了太后昏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老奴这才能悄悄的趁乱将月婵姑娘送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荣曦说完,生怕沐春担心,便又道:“老奴是亲眼看着月婵姑娘坐上宫外的马车离去,才回来复命的,请郡主安心。“
沐春回道:“真是辛苦姑姑了。“
“能为郡主做一些事情分忧,老奴这心里才好受一些。对了,月婵姑娘托老奴给郡主道谢,说此恩德,她今生若是无缘相报,来生一定做牛做马还此恩情!“
沐春轻叹一声道:“月婵今晚做得极好,我当时真担心陛下在盛怒之下,不问青红皂白的就杀了她。“
彩袖见沐春面露忧心和自责之色,便宽慰道:“郡主,月婵姑娘身负血海深仇,为了今天,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是啊!为报灭门的血海深仇,牺牲一己之身,她自是愿意的。所以当年她学艺时,才会苦练舞技,短短三年的时间,便成为了出色的伶人。“
说到这里,沐春看向荣曦姑姑道:“月婵入京的门路,查不出什么问题吧?“
“月婵姑娘入京待选,是借用了梁降将后代的门第出身,查不出任何问题。“
“姑姑做事谨慎,是不牢我操心的。“
沐春说完,将因之前疾步行走散乱的碎发拨到耳后道:“月婵命苦,我帮她,也是在我帮我自己。希望她出宫后,能够一切都安好,我便也无憾了。“
彩袖见天色已晚,便催促沐春歇息道:“郡主,月婵姑娘已经安然出宫。夜深了,你也该歇息了,奴婢担心你的身子。“
“无碍。今夜掀起这风浪,怕是日后,这宫中,难再有好生的安眠之夜了!“
沐春坐在窗前,盯着闪烁跳动的烛火,心脏也如烛火一般胡乱的跳动着:“皇后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彩袖回话道:“方才有人传来消息,皇后命景进去处理赵伶人,结果景进无功而返了。“
沐春点点头,对彩袖和玉钟道:“你们两个下去吧!留荣曦姑姑一人侍候着便好。“
彩袖与玉钟二人领命下去在门口守夜,屋内,就只剩下了沐春与荣曦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