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沐王府

凝香园中,衣着华丽的世家贵女,不由得纷纷悄声议论,沐春这个身上有着神秘色彩的长和郡主。

同时,千秋亭内,赏花赏美人的九皇子永王李继翊,瞥见匆匆而过的肩舆,便将一双狭长丹凤眼转向三皇子晋王李继元,笑吟吟的一语双关道:“三哥,你从巳时初便坐在着亭中,一直埋头于桌案之上,岂不是可惜了这满园的'春色'!“

永王李继翊是个自诩风流的纨绔王爷,今日特意前来欣赏一下今年竞选入宫的采女,可有绝色之姿!

晋王闻听此言,停笔微微蹙眉:“你日日以协助我选秀为由进宫,却只是喝酒赏乐,观花品美人,那还不如就待在你的永王府,岂不是更自在逍遥一些!“

厌倦了自己府上那些侍妾乐妓的永王,慵懒的展开手中的扇子,一本正经的大言不惭道:“三哥,我来宫中,一是给母妃问安尽孝,二是为你分忧解闷,你怎么如此不识好人心!“

“那我是应该多谢你的分忧解闷了!“

“三哥你正经古板的性格还真是无趣儿,我十分替未来与你这榆木疙瘩生活在一起的三皇嫂担忧。不过,话说回来,三哥你也老大不小了,却一直不肯娶妻,就连侧室都不肯立,令人都不由得猜忌你有断袖之癖,累得我也跟着坏了名声,平白被人猜忌!“

“你被人猜忌是因为平时举止轻浮放浪,与我何干?“

永王一向言语轻浮,视宫规礼数如同虚设,他与晋王从小一同长在,所以平日里言语之前更是无拘无束,没大没小,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晋王也是习惯了永王这般,不以为意,声音沉稳的说完后,继续埋头整理桌上的秀女名册。

永王见此,悻悻然的站起身,捏了一块儿盘中的点心扔进嘴里:“这杏花糕真香,就同这满园似锦的繁花与美人儿一样香。三哥,我看今年的采女各个娇滴滴美玉无瑕,身姿曼妙如仙子,不如你就在这其中拣选一二,也好堵住悠悠众口。“

晋王目不斜视,平淡语气如常道:“我何曾在意过别人对我的看法!“

永王将扇子轻轻合拢,似教书先生对不受教的学生一般摇头叹气道:“你呀!从小到大都是这种倔脾气,认准的事情谁都说不动。本来父皇以前最是钟意于你,现在倒好......“

永王话还没说完,就被晋王打断,提醒他平时在王府虽然我行我素,无法无天惯了,但是入到宫中便不可如此肆无忌惮,口无遮拦,小心惹祸上身。

被晋王呵斥,永王也不恼,只是神情变得有些落寞萧索,目光远眺亭外,不知落到何处。

沉吟了半晌之后,永王再次张口,声音悠悠的问晋王道:“三哥,你是不是心里还放不下那个小丫头?“

晋王微微一怔,蓦然停止了动作,手指不易察觉的抖了一下,但只是一瞬间,他就又恢复了平静,神色如常的继续埋头审阅核对石桌上的采女名册,声音不带任何起伏道:“逝者已矣,你还提她做什么!“

“我担心,她一直活在你心中,而你却不自知。“

晋王听到永王如此说,终于将手中的毛笔搁在了虎骨笔枕上,端起了茶杯,但只是贴在嘴边未动,神情索然,似星点的异样情绪在其墨色的眼眸中晕开。

永王见晋王表情落寞不语,知晓触及到了晋王的痛处,便转移话题,提起今年入宫与晋王共同操办选秀的沐春郡主,问晋王可还有印象?

晋王轻抿了一口青翠芳馨的顾渚紫笋茶,醉人心脾的馥郁香气飘进了脑中久远的记忆当中。

长和王沐敬忠是藩镇郡王,曾辅佐过先王,又助当今圣上开国登基,功勋赫赫,为人豪爽又不失谦恭,很得庄宗的赏识,承恩泽封为外姓郡王,享与一字亲王相同的俸禄和礼遇。

沐敬忠虽性格豪迈不拘小节,但极重礼制,遵循沐家子孙“男不纳妾,女不为妾“的祖训,只娶了一房正室夫人,生有一子,人丁很是单薄。

其子沐安南也恪守遵从祖训,娶妻赵氏,并未纳妾。

但赵氏多年来未能得一子半女,这令沐府上下很是忧心。

一日,恐自己不能生养的赵氏,忽梦有五彩鸾鸟衔花投于屋顶之上,盘旋须臾后飞走。

醒后她觉此梦为祥瑞吉兆,便去寺庙中焚香礼佛,祷告上苍,希望能够喜得麟儿,得偿所愿。

许是赵氏的诚心祷告感动了送子观音,没过多久,她便有了身孕。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生下了一个粉嫩嫩的小女娃,取名为“沐春“。

沐府上下是喜不胜收,百日宴连摆了三天三夜,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贩夫走卒,皆可入席同庆。

庄宗陛下感念沐王爷功绩,以及镇守南疆的劳苦,暮年喜得金孙,便喜上加喜的赐下大量珠宝银钱,并加封长和王沐敬忠为南国公,其子沐安南承长和王位,其孙沐春破例封为县主。

虽然沐春县主空有头衔并无封地,但这已是破天荒的恩宠,更何况统治整个长和的沐王府,根本不差钱。

得了无尚尊荣的南国公,万分感恩戴德的亲自携着夫人,带着还在襁褓之中的金孙沐春进宫面圣,叩主谢恩。

那一年,是晋王与沐春郡主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的见面。

当时的晋王李继元才只有三四岁,兄弟众多,但只有一个妹妹,在看到粉雕玉琢的小女婴沐春后,甚是开心。

其他皇子自也是如此,就跟看到了稀奇的小动物一般不停的逗弄沐春,而沐春也十分给面子的咯咯笑个不停。

时境过迁,晋王对于沐春郡主的印象,却仍旧停留在最初襁褓中,那个非常爱笑的小女娃,有着一双异常吸引人的明亮大眼睛上面。

晋王回忆过后,没有回答永王的问题,因为他对现在长大后的沐春郡主一点都不了解,只是知晓沐春县主在十五岁那年,在陛下南巡的庆典上,表演了一曲失传已久的赵飞燕掌上舞,顿时震惊四座,从此五湖四海皆传其盛名,并博得龙心大悦,当场加封其为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