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去了趟国子监,张子见了她神经兮兮的围着她转了一圈。
“啧啧啧啧……”
云川知道他嘴里吐不出什么好鸟,一句话也不说,径自坐在坐榻上,给自己倒了杯水。
张子见她没要问的意思,有些无趣,又不想丢开话题,连忙坐在云川对面,往前倾了倾身体,支在桌上,眼睛盯着云川的脸扫了一会儿,“听说你变成了男人,我差点就信了。”
“……”
“一品香里每日座无虚席,说书的都换了三茬儿了……”
云川撩了撩眼皮,“张子也去听了?”
坐在对面的老头对这句接茬儿很满意,往后靠了靠,找了个较为舒服的坐姿,“去了,讲的那叫一个跌宕起伏,荡气回肠,英雄盖世,当是如斯。”
“啊,这样呀。”
少女平静的回答反倒叫张子咽了口唾沫,这种平静往往预示着暴风雨的来临。
后来张子就听说明涓公主开着她的一整副銮驾,排开排场坐在一品香里,叫那说书的将她的故事,讲了一整天,吓得老先生中途喝茶差点噎过去,当然这都是后话。
战事停歇,云川也能消闲几日,不过很快她就要同百官一般,着朝服上朝议政,礼部正在制她的官服,关于她上朝的事,朝中自有此风声开始就嚷嚷个不停,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在都的官员都要上朝的,更何况云川的品阶不低,老臣们揪她的性别问题不放,年轻的朝臣说他们迂腐,两方唇枪舌剑中,礼部已经接到圣旨做官服,一切已成定局。
“公主,奴才担心您在朝堂受那帮子老头的气。”小泉一边摆饭,一边叨叨。
云川看了看窗外的晨光,弯了弯唇角,“今天是个吃鱼的好天气。”
小泉哭笑不得,“奴才叫熊总管给您备上午膳。”
云川点点头,“记得把上回的酒钱补上。”
“奴才的月钱都给您扣到明年去了,哪还有钱!”
云川一口喝完碗里的瘦肉粥,站起来拍了拍小泉的肩膀,冲他笑得温柔。
小泉欲哭无泪,“奴才知道了。”
“算我没白疼你一场。”
……
自古武将在右,文臣在左,官品贵贱,再没有比这站的位子体现的更明显的了。
云川站在其中,略显矮小,她身姿挺拔却在一众弯腰垂颅的朝臣中极为突兀。
宸景帝只一扫就一眼看到了她,还如她当初一样,没有改变。
“众爱卿有何事奏。”
朝堂上片刻寂静之后,就响起一个突兀的声音,“臣有本奏。”
云川微微偏头,是曲相。
“邕州知府曹金一案已经查明,因牵连甚广,尚未定罪,臣认为应当派有权威的皇室中人主审此案,深究其责,以正朝纲。”
宸景帝当然知道这其中的门道,老三已经将案子的前因后果具析,只是牵连到朝中重臣,又涉及党争,不能平衡,只怕会乱。
“曲爱卿之言朕也在考虑,不知诸位爱卿认为如何。”
“臣认为曲相所言极是,臣附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宸景帝有些气极,这架势已经有了愈演愈烈的意思,他转头看向立在武将中的小女儿,她仿佛没有听见朝堂的纷议,静静的站在那里。
“明涓,你以为如何?”
众人都转头看向埋没在人群中的小小身影,她仿佛刚回神,怔了片刻,“儿臣附议。”
曲江昇暗自笑了笑,他方才还有片刻紧张,担心这小丫头坏她好事,还是高估了她。
云川听见了有人唏嘘,有人冷笑,有人叹气,有人怒骂,她抬起头冲着高位上的人浅浅一笑,“曲相说的极是,儿臣愿替父皇分忧,自请主审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