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华十三年,战乱再起,燕国将士死伤无数,几座城池已经失守,国都岌岌可危。
那一年,晋葁请求随军出征,华帝大怒,不许。
那一年,她已经二十八岁。
华帝也早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膝下却只有一个健康的太子。
“帝君,让我去吧,我只是指挥,不会冲锋陷阵。”晋葁请求。
“阿晋,我燕国不是没有将军,怎么能让你出征呢。况且这么多年了,你”他没有说完,可两人都懂,这么多年了,晋葁的武义没有练习,不会精进的,只可能退后了。
“阿晋,你别让我担心,好好待在我身边。”他拥着她说到,手上的力道紧了又紧,他真怕,真怕有一天她突然就走了。
谁也没有想到,他会一语成戳。
那年大战,她终于能够随军出征,支援边疆战士。
晋葁看到尹靖弛的时候,他一身盔甲上都是鲜血和尘土,头盔下面的发丝凌乱,本来一脸冷冽气质的他看到她,眼睛睁得那么大,第一次对她红了眼睛,“这是什么地方,好好待在宫里不行吗?”
“哥,那不是我喜欢的,”它像一个牢笼,困住了她,她好压抑啊,可怎么都出不来。
或许当初疆场不是她的意愿,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已经厌恶宫里的生活,那个牢笼,她费劲心思想要逃离。
当年华帝以晋家军相要挟,她不得不入宫,可比起在战场上的厮杀,她其实更怕阴暗的宫闱生活。
那里的人都戴了面具。
太可怕了。
晋葁的谋略的确不错,可是武义也是退步了。
那次大战,她谋略出错,被敌军包围在城外。
看着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多的敌军,她吩咐身边的副将:“速速进城,关闭城门,记住,一定要守住等尹将军到来。”
“将军!”副将大叫,“不可以,末将与你一起。”
“走啊,符城的安危就在你们手上。记住,告诉尹将军,一定要赢。”
最终副将带着一支队伍进了城内,关上了城门。
而城门外,晋葁和所剩无几的兵士在于敌军厮杀。她身上的盔甲洒满了鲜血,有她的,有敌军的,还有她的兵士的。
一只长矛袭来,晋葁腰上一疼,她用力推开跟前的人,腰上的长矛进入得更深,有血流出来,却因为盔甲本来已经沾满了鲜血,她的血在无声的流掉。
一招一式,她早已抵挡不住。
倒下的那一瞬间,晋葁好像回到了多年前,她第一次见尹靖弛的时候,她还才那么高,嘴里甜甜的喊着:“哥哥。”
“哥哥。”
语落再无声。
她这一生也有过幸福可以肆意的时光,可是花家,是华帝间接直接害死了她父亲,这世上她仅剩的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后来她为了晋家军,为了父亲的遗志,不得不选择学武练剑,最后随军出征。
她也曾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姑娘,千娇百宠的,也曾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贵女圈里的才女;她也曾经有着白皙细嫩的皮肤,纤纤玉手;她也曾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吟诗作对,陪父亲吃饭谈话,和哥哥一起长大的日子。
后来她出生入死,勉强保住部分晋家军,他却要她入宫。
后宫非她所愿,她却不得不如。后来又在为宇儿争取,护住他。
她这一生,从父亲死那一日起就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她真的累了,苦了。
接到消息,尹靖弛带着晋家军杀到符城已经是一天两夜后。
符城外面的敌军投降的投降,早已经转向另外一个城池的也转走了。而晋葁的尸体就在城门外一个草席上面。
尹靖弛怔怔的跪了下去。
符城的守将出来迎接,全部跪了下去。
尹靖弛掀开布,他心心念念了大半生的小姑娘啊就静静的躺在那里。
“阿晋,”他叫,声音沙哑却柔情似水。
可回答他的只有塞外呼呼的冷冽寒风。
他的小姑娘已经永远不会再开口喊他一声“哥哥”了。
尹靖弛守着晋葁的尸体三天三夜,不吃不喝,还不允许任何一个人进入房间,否则杀无赦。
符城的守将和晋葁的副将全身都是伤,都是被他打的,他像疯了一样,如果不是那句话:“将军让我和你说,一定要赢。”
在帝都收到消息的华帝突然跌坐在龙椅上,很久很久,他才起身离开,独留下一群大臣。
几日后。
符城。
“将军,帝君在来的途中被敌军设伏抓走了。”将士来报。
听到帝君二字的时候尹靖弛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
史书载,元华十三年,神策大将军即是纯皇贵妃战死,敌军将她置于草席之上。
同年,华帝前往边疆遇敌军设伏。
五月,燕国将士得壹国相助,消灭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