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1897年·尘尘(三)

启超在时务学堂宵旰劬力,积劳成疾,庶几大病而死,乃于戊戌春返沪就医。

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大好山河犹在,孰不谓有国破之忧!舟次启超不禁又与同志慷慨论救国事:“我国人不能舍身救国者,非以家累即以身累。我辈从此相约,非破家不能救国,非杀身不能成仁,目的以救国为第一义,同此义者皆为同志。吾辈不论成败是非,尽力做将去,万一失败,同志杀尽,只留自己一身,此志仍不可灰败,仍须尽力进行。然此时方为吾辈最艰苦之时,今日不能不先为筹划及之,人人当预备有此一日,万一到此时,不仍以为苦方是。”[1]

迨至沪上,与妻女团聚。枕席未热,厥病未瘳,因乃师南海先生办保国会于京师,此事孔急,颇需徒侣襄助,爰应师命,由康广仁幼博陪护,旋即北上。

幼博提及此行有言曰:“弟此次三月来京,其始专为卓如病,以伯兄爱之,故弟护视其病。万里北来,亦以卓如固请不能却之。”[2]而不意幼博此行终成义烈。

保国会云者,其创设,实出于形势所迫。

甲午战后,列强掀起瓜分中国狂潮,值光绪二十三年(1897)杪,德国人借两传教士被杀,速令三艘巡洋舰,发吴淞口而北上,直闯胶州湾,强迫清廷签订《胶澳条约》,划胶州湾为德国租借地,以山东为其势力范围;俄国人以抵制德国势力扩张为由,亦复强租旅顺大连湾,划东三省为其势力范围;英国人食髓知味,更租威海卫,划长江流域为其势力范围;法国人占据越南后,又取得清廷海南岛不割于他国之保证,强租广州湾,划两广、云南为其势力范围;日本亦不甘人后,迫使清廷作出不割让福建省及其沿海一带与他国之保证……呜呼哀哉!中国将亡于不崇朝间!

事变綦急,京师人人震恐,然则亦但作楚囚,束手待亡耳。唯康有为,既上书求变法于上,复思开会振士气于下。以为开会者,则声气易通,讲求易熟,庶几可厚保国基础。尔乃首倡粤学会,数日一集。既而蜀学会、闽学会、浙学会、陕学会相继成。又鼓动直隶、湖南、江西、云贵等地,令各开会。曩者被禁之强学会,今则余绪又张。

光绪二十四年春,会试期近,各地举人云集北京,虽怀春闱入第梦,然亡国之危迫于眉睫,一时舆论沸腾,群情激愤。时康有为因上书遇挫,正欲归粤中草堂传道解惑,旋“以公车咸集,欲遍见其英才,成一大会,以伸国愤,由是少盘桓焉”[3]。

启超到京后,馆于南横街关帝庙寓所,扶病赞画奔走。“乃定于(按:三月)二十二日开保国会于粤东馆。为草定章程,士夫集者数百,投筹公举演说,举吾(按:康有为)登座。楼上下人皆满,听者有泣下者。盖自明世徐华亭集灵济宫讲学后,未有斯举也。二十五日再集于嵩云草堂。二十九日再集贵州会馆,人皆逾百数。”[4]

方当第二次开会时,启超登台演讲,其言曰:“执豕于牢,尚狂掷而怒嗥。今数万里之沃壤,固犹未割也,数万万之贵种,固犹未絷也,而已俯首帖耳,忍气吞声,死心塌地,束手待亡,斯真孟子所谓是自求祸也!《论语》之记孔子也,曰‘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夫天下事可为、不可为,亦岂有定哉?人人知其不可而不为,斯真不可为矣;人人知其不可而为之,斯可为矣。使吾四万万人者,咸知吾国处必亡之势,而必欲厝之于不亡之域,各尽其聪明才力之所能及者,以行其分内所得行之事,人人如是,而国之亡犹不能救者,吾未之闻也。”[5]

闻启超慷慨陈词,参会者无不为所动,有人甚乃感佩。辇毂之下,康、梁诸公敢于犯冒严谴,成此异举,实深不畏强御,令人钦仰。

受康、梁鼓动影响,保滇会、保浙会、保川会等相继成立,保国、保种、保教之思想,大有席卷全国之势。此亦无可避免引起守旧派恐慌,渠辈极尽攻讦之能事,诋康梁目无君上,邪说诬民,其患不可胜言,力请查禁。第光绪帝烛照明决,以“会能保国,何可查禁”一语,使保国会免蹈强学会前辙。然谤言塞途,“言者既多,虽向号开新之人,以开民智救国难为事者,亦且惊惑于众论,或疑其无益,或哂其多事,或疑其虚论而无实事,或疑其不必骇众而贵名,或以为不必骜愚而饰智,亦复冷讥而薄诮之”[6]。更有如李盛铎[7]者,原为保国会发起人之一,骑墙觇风,当势不利己时,立即退会,并上奏折弹劾。至此,保国会已形同虚设,无疾而终。

外患日迫,国之鱼烂瓦解,有若旦夕,然士人汲汲于图存之路,人微言轻,天听难及,其志不终能逞。而贵若天子,古往今来,独谁愿做亡国之君哉?时光绪帝亦颇欲趻踔蹈厉,第苦于臣工老耄,维新乏才。适逢日本中兴名相、曾发动中日甲午战争之伊藤博文[8]来华游历,竟有好事者上书,奏请皇上明降谕旨,令伊滕预备召见,宣中日和睦之谊,询彼国变革之序,甚乃留其为相,助我变法。光绪帝居然召见,并说:“目今我国改革,迫于必要。朕愿闻贵爵披沥其意见,请贵爵将改革顺序方法,详细告知总理衙门王大臣,予以指导。”伊滕答:“敬奉谕旨。王大臣如有谘询,臣依实际所见,苟有利于贵国者,必诚心具陈。”[9]

此情此景不可不谓凄惶、反讽,虽其事果不成,而光绪求才变法之决心,昭昭于天下。四月二十三日,乃下诏明定国是:“朕唯国是不定,则号令不行,极其流弊,必至门户纷争,互相水火,徒蹈宋明积习,于时政毫无裨益。即以中国大经大法而论,五帝三王不相沿袭,譬之冬裘夏葛,势不两存。用特明白宣示:嗣后中外大小诸臣,自王公以及士庶,各宜努力向上,发愤为雄,以圣贤义理之学,植其根本,又须博采西学之切于时务者,实力讲求,以救空疏迂谬之弊。专心致志,精益求精,毋徒袭其皮毛,毋竞腾其口说,总期化无用为有用,以成通经济变之才。”[10]

国是诏既下,举国欢欣,侍读学士徐子静致靖[11]乘时奏荐康南海、张菊生元济[12]、黄公度、梁启超等。其言略为非变法则不能自强,而非得人则亦不能变法。其揄扬南海:“工部主事康有为,忠肝热血,硕学通才,明历代因革之得失,知万国强弱之本原,当二十年前,即倡论变法”[13],又称美启超:“广东举人梁启超,英才亮拔,志虑精纯,学贯天人,识周中外,其所著《变法通议》及《时务报》诸论说,风行海内外,如日本、南洋岛及泰西诸国,并皆推服。”[14]

徐折入当日,光绪帝即传上谕,着工部主事康有为、着刑部主事张元济,于四月二十八日,预备召见;广东举人梁启超,着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查看具奏。

五月十五日,启超即蒙光绪帝召见。

按清朝成例,皇帝召见臣工,凡在四品以上。而召见小臣,则自咸丰以后四十余年未之见。而以布衣之身觐见皇帝,阅大清数百年所未有也,亦显见德宗求才若渴,不拘成格如此。

此次召见,无由得详,仅于《戊戌政变记》中粗有所述:“梁启超以是日召见,上命进呈所著《变法通议》,大加奖励。”[15]

所谓“大加奖励”,即于当日奉有光绪上谕,赏给六品衔,办理译书局事务。

启超所受职位品秩不高,颇出人意料。礼部主事王照[16]有解语:

“清朝故事,举人召见,即得赐入翰林,最下亦不失为内阁中书。是时梁氏之名,赫赫在人耳目,皆拟议必蒙异数。及召见后,仅赐六品顶戴,是仍以报馆主笔为本位,未得通籍也。传闻因梁氏不习京语,召对时口音差池,彼此不能达意,景皇不快而罢。”[17]

虽然,启超从乃师之后,翊赞变法不少怠,即如念兹在兹之废科举一事,乃上《请变通科举折》,其披沥渎陈之言,有若空谷足音:“夫当诸国竞智之时,吾独愚其士人,愚其民,愚其王公,以与智敌,是自掩闭其耳目,断刖其手足,以与乌获、离娄搏,岂非自求败亡哉!昔我圣祖仁皇帝已赫然变之矣。然此后复行之而无害者,窃谓当闭关卧治,士民乐业之时,无强敌之比较,无奸宄之生心,虽率由千年,群愚熙熙,固无害也。无如大地忽通,强邻四逼,水涨堤高,专视比较,有一不及,败绩立见,人皆智而我独愚,人皆练而我独暗,岂能立国乎?”[18]

启超曾与夏曾佑书时,亦颇自矜诩,谓“新政来源多令出我辈”云云。

自四月二十三日定国是以降,新政诏书达百有余件,综之,约略为:设制度局,裁撤冗员;废除八股,讲求实学;取消书院,倡办学堂;草民上书,广集嘉言;编制预算,改革财政;通邮通讯,畅达信息;鼓励开矿,修筑铁路;振兴农工,促进商贸;仿效西方,训练新军;旗人削权,自谋生计,等等。

革新事务虽曰繁巨,唯变官制、裁冗员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自裁官令下后,衮衮诸公失所恃,惶惶不可终日,而汲汲焉奔走趋跄,大有与维新者不共戴天之势。

然究其根本,官制之变,冗员之裁,实为帝党与后党权力之争。

先是,定国是诏发四天后,慈禧太后即强迫光绪帝连发三上谕:一命翁常熟开缺回籍。此举可断上之奥援。二调直隶总督王文韶[19]入值枢廷,遗缺由荣禄[20]署理。此举可逞天津阅兵武力废立之谋。三令在廷臣工遇有赏项及补授文武一品或满汉侍郎,均须恭诣太后前谢恩。此举意在广植力量,呼唱有人。政变之祸,实早伏于斯矣!

迨光绪帝超擢四京卿值军机处、革礼部六堂官以诫谕群臣,帝后矛盾业已达于沸点,尔乃有湖南举人曾廉[21]竟至上书请杀康有为与梁启超。

值此生死存亡之秋,南海弟幼博与友人书,多有看破玄机之语:“伯兄规模太广,志气太锐,包揽太多,同志太孤,举行太大,当此排者、忌者、挤者、谤者,盈衢塞巷,而上又无权,安能有成?弟私窃深忧之,故常谓但竭力废八股,俾民智能开,则危崖上转石,不患不能至也。今已如愿,八股已废,力劝伯兄宜速拂衣,虽多陈无益,且恐祸变生也。伯兄非不知之,唯常熟告以上眷至笃,万不可行,伯兄遂以感激知遇,不忍言去。”[22]

七月二十七日,光绪帝欲开懋勤殿,遴选李端棻、徐致靖[23]、宋伯鲁[24]、梁启超等数十通国英才入值,共议制度,以备顾问。兹事体大,上于二十八日亲往颐和园请命西后。

是日,“京朝人人咸知懋勤殿之事,以为今日谕旨将下,而卒不下,于是益知西后与帝之不相容矣”[25]。时天津阅兵武力废立之耳言益急。

请命不成,光绪帝翻被留园钤束,乃犹作困兽斗,传密诏于康有为,曰:“朕唯时局艰维,非变法不足以救中国,非去守旧衰谬之大臣而用通达英勇之士,不能变法。而皇太后不以为然,朕屡次几谏,太后更怒。今朕位且不保,汝康有为、杨锐[26]、林旭[27]、谭嗣同、刘光第[28]等可妥速密筹,设法相救。”[29]

康、梁、谭等读诏,巨踊号呼,泣不成声!

哭绝代之明君,遭此阳厄,痛变法之大业,遇此挫衄,伤同志之努力,且化乌有。

“袁幕府徐菊人亦来,吾乃相与痛哭以感动之,徐菊人亦哭,于是大众痛哭不成声。乃属谭复生入袁世凯所寓,说袁勤王,率死士数百扶上登午门而杀荣禄,除旧党。”[30]

痛愤恻怛,又奈之何,目下须速筹因应之策。谭嗣同断然提出举兵勤王,由嗣同诣访袁世凯,晓明大义,杀荣禄,除旧党,劫太后,迎圣主。

嗣同跃跃然,启超、幼博殊觉不妥。袁世凯城府极深,为人狡黠,不能托于大任。林旭亦频为复生言之,此人不可为凭,并写诗以董卓、袁绍故事加以婉劝:“伏蒲泣血知何用,慷慨何曾报主恩。愿为公歌千里草,本初健者莫轻言。”[31]

无如救主无门,哓哓空言,于事无补,岂若冒险一掷,晓明大义,或可成于万一!

注释

[1]狄楚青:《任公先生事略》,丁文江、赵丰田编《梁启超年谱长编》,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70页。

[2]康幼博茂才遗文:《致易一书》,丁文江、赵丰田编《梁启超年谱长编》,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70页。

[3]《康南海自编年谱》,梁启超《康有为传》,团结出版社2004年版,第136页。

[4]《康南海自编年谱》,梁启超《康有为传》,团结出版社2004年版,第136页。

[5]梁启超著,林志钧编:《饮冰室合集·文集》之三,中华书局1936年版,第27—28页。

[6]光绪二十四年四月初六日《国闻报》所载《开保国会事书后》,丁文江、赵丰田编《梁启超年谱长编》,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74页。

[7]李盛铎(1859—1934),字义樵,又字椒微,号木斋,别号师子庵旧主人、师庵居士等,晚号麂嘉居士,江西德化县(今九江市)人。近代中国藏书家。历任清翰林院编修、国史馆协修、江南道监察御史、内阁侍读学士、京都大学堂京办、顺天府府丞、太常寺卿、出使各国考察政治五大臣之一、山西布政使、陕西巡抚等职。民国后,又曾担任大总统顾问、参政院参政、农商总长、参政院议长、国政商榷会会长等职。

[8]伊藤博文(1841—1909),日本明治九元老之一,日本第一个内阁首相,第一个枢密院议长,第一个贵族院院长,首任韩国总监,明治宪法之父,立宪政友会创始人,四次组阁,任期长达七年,任内发动中日甲午战争,使日本登上东亚头号强国位置。1909年10月,为朝鲜独立运动者安重根刺杀,时年68岁。

[9]吴其昌:《梁启超传》,百花文艺出版社2004年版,第64页。

[10]《光绪政要》,丁文江、赵丰田编《梁启超年谱长编》,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77页。

[11]徐致靖(1844—1917),字子静,江苏宜兴人。光绪间进士,选庶吉士,授编修,累迁侍读学士,至内阁学士、署理礼部侍郎。清末维新派。著有《上虞县志》《奏议》《仅叟诗文》若干卷。

[12]张元济(1866—1959),字菊生,浙江海盐人。甲午战后,首倡通艺学堂于北京。戊戌变法时任刑部主事,充总署章京。辛亥革命后,主持上海商务印书馆有年。

[13]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戊戌变法》,丁文江、赵丰田编《梁启超年谱长编》,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78页。

[14]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戊戌变法》,丁文江、赵丰田编《梁启超年谱长编》,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78页。

[15]梁启超:《戊戌政变记》,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45页。

[16]王照(1859—1933),字小航,号芦中穷士,又号水东,直隶宁河县(今属天津市)人。百日维新中,任礼部主事,应诏言事,超擢赏给三品衔。近代拼音文字提倡者、“官话字母”方案制订人。

[17]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戊戌变法》,丁文江、赵丰田编《梁启超年谱长编》,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83页。

[18]载天津《国闻报》,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戊戌变法》,丁文江、赵丰田编《梁启超年谱长编》,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74—75页。

[19]王文韶(1830—1908),字夔石,号耕娱、庚虞,又号退圃,浙江仁和(今杭州)人。咸丰二年进士。任户部主事,同治间授湖南巡抚,光绪间任兵部侍郎,直军机,后任云贵总督,擢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奏设北洋大学堂、山海关北洋铁路官学堂等,旋以户部尚书协办大学士,官至政务大臣、武英殿大学士。

[20]荣禄(1836—1903),字仲华,号略园,瓜尔佳氏,满洲正白旗人,以荫生晋工部员外郎,后任内务府大臣,工部尚书,出为西安将军。因受慈禧太后青睐,留京任步军统领、总理衙门大臣、兵部尚书。戊戌维新期间,授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编有《武毅公事略》《荣文忠公集》《荣禄存札》。

[21]曾廉(1856—1928),字伯隅,湖南邵阳(今邵东县)人。光绪二十年举人。翌年会试后,任国子监助教,参与编修《大清会典》,为大学士徐桐赏识。戊戌维新运动中,曾上书朝廷,指责康有为、梁启超为“舞文诬圣,聚众行邪,假权行教”之徒。光绪二十八年曾因支持义和团而获罪,遂隐居贵州锦屏县梅屏山下,筑“掘阅园”从事教学与著述。著成《元书》102卷,1911年刊行,另有《元史考证》4卷。

[22]康幼博茂才遗文《致易一书》,《戊戌六君子遗集》,丁文江、赵丰田编《梁启超年谱长编》,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79页。

[23]徐致靖(1844—1917),字子静,江苏宜兴人。德宗光绪间进士,选庶吉士,授编修,累迁侍读学士,至内阁学士、署理礼部侍郎。

[24]宋伯鲁(1854—1932),字芝栋,一字芝田,亦署芝钝,陕西醴泉人。光绪十二年进士,入词林,与杨深秀合疏弹礼部尚书许应骙阻挠新政。戊戌变政后,遄回原籍,致力诗、画。著有《海棠仙馆诗集》《清画家诗史》等。

[25]梁启超:《谭嗣同传》,梁启超《戊戌政变记》,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168页。

[26]杨锐(1857—1898),字叔峤,四川绵竹人,戊戌六君子之一。光绪十五年授内阁中书,后晋为内阁侍读。曾入张之洞幕府,其卓越才华与品格深得张之洞敬重,成为张府重要幕僚。变法期间特擢四品卿衔,军机章京上行走,参与新政。遗著编为《杨叔峤文集》《杨叔峤诗集》。

[27]林旭(1875—1898),字暾谷,福建侯官(今闽侯县)人,官内阁中书。康有为组织保国会时他为该会“始倡董事,提倡最力”。变法时,授四品卿衔,在军机章京上行走,参与新政。为戊戌六君子之一。遗著有《晚翠轩集》。

[28]刘光第(1859—1898),字裴邨,四川富顺人,于光绪九年中癸未科殿试二甲第八十八名进士,授刑部候补主事。戊戌年赏给四品卿衔,在军机章京上行走,参与新政。清末维新派著名爱国诗人,“戊戌六君子”之一。著有《衷圣斋文集》《衷圣斋诗集》。

[29]丁文江、赵丰田编:《梁启超年谱长编》,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90页。

[30]《康南海自编年谱》,梁启超《康有为传》,团结出版社2004年版,第160页。

[31]吴其昌:《梁启超传》,百花文艺出版社2004年版,第8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