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芳薇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被逼婚。
“都二十五岁了,你觉得你还耽搁得起吗?薇薇,不要再任性了,这次必须得听我的。”
逼婚的不是别人,正是从小视她如珍宝的父亲秦牧。
一向顺着她的父亲,今天也不知中了什么邪,非要拉着她去相亲,临出门时还把户口本给带上了:“等下相中了,就顺道去把证给领了,感情可以以后慢慢培养。”
“……”秦芳薇感到一阵无力,“爸,我说过我会尽快给您带个女婿回来的,您能不能别这么逼我?”
“不能!”
秦牧极不客气地将她塞进出租车,自己跟着坐进来,絮絮叨叨:“之前,我们可是约好了的,二十四岁到二十五岁是你自己选丈夫的时间,超过这段时间,你就必须听我的。爸让你相亲,你就得去相。爸让你结婚,你就得去结……怎么,又想和我耍心眼儿?门儿都没有。司机师傅,开车!”
秦芳薇无奈,好吧,就去见见那个能让父亲看上的男人是何方神圣吧!
半个小时之后,出租车在一家富丽堂皇的KTV门口停了下来,招牌上的“天上人间”四个字,金光闪闪,醒目之极。
“那人在这种地方上班?”秦芳薇拧起眉头,一脸不可思议。
“对,走了!”秦牧将她往里拽。
秦芳薇很是无语,一个混迹在这种地方的男人,能有多好?是父亲的口味变了,还是他年老痴呆、遭骗上当了?
“哟,秦老先生,您怎么来了?”
大厅接待小姐居然还认得父亲,这让秦芳薇匪夷所思。
“对,我来找傅禹航,他在办公室吗?”
“在的,我给您通传一声。”
接待小姐打了一通电话,挂断后回道:“傅经理说,请您直接上去就可以了!”
秦芳薇很尴尬地被秦牧抓在手里,上了金碧辉煌的三楼。
推门进去,只见光可鉴人的黑色办公桌前靠着一个男人,年纪在三十来岁,平头,圆脸,厉目,一脸凶相。一看到她父亲,那人马上眉开眼笑,变脸就像变戏法似的。
“哟,秦叔,您来了,快坐快坐……”男人的语气殷勤极了。
秦芳薇看见男人一脸凶相,下意识就想逃,却被父亲一把拎了回去。她低下头,不愿再看他们。
办公室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有一个人进来了。
秦牧看向那人,开口问道:“小傅,之前你说过的只要我给你做媒你就娶的约定,还算不算?”
“算。”一个清亮无比的嗓音响起,和刚刚那个平头男人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那我让你娶我女儿,你是娶还是不娶?”
因为这句话而脸红的秦芳薇在下一刻抬头,对上了一张阳刚十足的笑脸。这张脸的主人,发型清爽,眼神深亮,薄薄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娶。”
他说出这个字时,脸上的笑容越发深了,显得有点不正经,目光则极为放肆地在她的身上转了一圈。
原来,他才是那个相亲对象。
午后的阳光十分明媚,黑衬衣、黑牛仔裤的男子身材颀长,站在明晃晃的光晕底下,衬得那笑容也是明晃晃的,很是耀眼……
这不是一个特别好看的男人,但长得够阳刚、够精壮。
可是,在看清楚这人长相之后,芳薇再度皱眉,心里涌现了一阵惊悚。
因为,她见过他两回。
一年前,她遇见他时,他在打架,那一手充满杀伤力的搏击术,几秒钟便将对手打趴下,看得她心惊胆战。
两个月前,她再次遇见他时,他正和一个美艳的女人当众亲吻。当时,他露着充满力量感的上半身,整个人显得放浪形骸。
谁能想到,第三次见面,他竟成了她的相亲对象。
她难以置信:父亲竟要把她嫁给一个流氓?
“说话算话?”
秦牧的反问,打断了她震惊异常的思量。
“算。当然算。我一向一言九鼎,您忘了吗?”傅禹航一边点头一边笑。
“行,那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拿上你的身份证和户口本,现在你们马上就去注册结婚……”
秦牧这话一出,秦芳薇急得差点跳起来。这样的男人,怎么能当她丈夫?她不同意!
“爸,您等一下……”
“现在?去领证?”傅禹航也错愕了,看看窗外。
“对,现在。我要你马上成为我的女婿。”秦牧一把抓起傅禹航的手,又将秦芳薇的手递过去,“从今天起,我就把女儿交给你了!”
刚开春,天仍有些冷,秦芳薇的手有点凉,蓦地被一只暖得几乎发潮的手包住,她浑身一颤——工作了这么些年,虽然常和男人们握手,却没有一次能让她这样不寒而栗。
更可怕的是,这个男人居然牢牢握住了她的手,让她根本无法收回手。
她只得看向父亲:“爸……这事,您不能……”
“闭嘴,现在没你说话的份儿。”
秦芳薇一愣,素来温和的父亲,今天怎么变得这么蛮不讲理了?
“呃,傅叔,您这速度,也太快了吧……”傅禹航眼底也露出了笑意。
谁知老爷子立马瞪起了眼:“还叫傅叔?以后得改口叫爸了!”
傅禹航愣住:“……”忍俊不禁地笑了。
秦芳薇愣住:“……”恼羞成怒气到了。
“爸……”
“爸……”
前者是秦芳薇叫的,她想抗议。
后者是傅禹航叫的,他居然真的乖乖改了称呼。
秦牧顿时喜上眉梢,爽快地答应一声,乐呵道:“哎,这才对嘛。走吧走吧,去领证,今晚洞房,你俩要给我努力点,让我早早抱上孙子才好……”
秦芳薇要气吐血了。
傅禹航呢?
“是是是,我一定努力……”他一脸卖乖,顺带揩着“准老婆”的油,待看见秦芳薇眼中的羞恼后,他眼珠子一转,顿时起了戏弄之心,“到时,我们会生一支足球队给您带的。不过,在这之前,您老能不能先容我和我未来的老婆大人说说话啊?毕竟以后是夫妻,要彼此多了解一下才行,您说是不是?”
秦牧闻言,连连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
傅禹航一把将秦芳薇拉过去,顺道吩咐那个看愣了的圆脸男人:“小胖,去,给你嫂子和我岳父大人沏茶,叮嘱外头不准放任何人进来,今天小爷我相亲,这可是人生大事……”
秦芳薇咬牙切齿,这个男人怎么这么能耍无赖啊?八字还没一撇呢,居然就想把她据为己有了。
想到这儿,她沉着脸甩开他。这样的流氓,打死她也不嫁!
“初次见面,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姓傅,双名禹航,尧舜禹汤的禹,航班的航,还没请教秦小姐芳名。”
此时办公室内只剩下他们三人了:一男一女是相亲对象,一个是急于求成的媒人。
“芳薇,秦芳薇。”
回答他的不是秦芳薇,而是秦牧。
“这样啊,小傅,我给你介绍一下芳薇的情况,这孩子呢,今年二十五岁,属龙,建筑系毕业,现在是名建筑设计师,就职于腾雷集团设计部。薪资稳定,力求上进,工作脚踏实地,做事勤勤垦恳,最适合居家过日子……”
老父亲秦牧很热切地把她的底全给兜了出来,这种急于清仓的表现,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傅禹航点了点头,脸上一直带着笑:“嗯,秦小姐很优秀,我怕我配不上啊……瞧,我只是高中毕业,没上过大学,现在呢,我是既没房也没车,住的是老板提供的套间,车也是老板的,吃住都在KTV,工资嘛,马马虎虎,一个人勉强凑合着用。不瞒您说,老婆我是想娶的,但说实话,我根本就拿不出时下娶妻所需的彩礼,恐怕连一场像样的婚礼都给不了……”
“没关系,这些都没关系,重要的是你这个人。你人好,能保护好我女儿就够了。当然,如果你肯入赘,那就更好了……哎,要不真入赘吧,做我们家的上门女婿,你看如何?”
这下,秦芳薇不光要吐血,简直要疯掉了。亲爸啊,您真是越来越离谱了,以往您把择婿要求提得老高,现在怎么能降低成这样?!
“好啊!”傅禹航笑嘻嘻地应道。
秦芳薇又愣住了:这个男人居然连这样的过分要求都答应了?!
“爸……”她终于忍无可忍了,“今天到底是你相亲,还是我相亲?”
秦牧皱了一下眉,好一会儿才很不情愿地说:“你……”
“既然是我,您能不能让我说话?”
“好吧!”秦牧勉为其难答应了。
可光这样是不够的,秦芳薇继续道:“爸,我需要和这位傅先生单独聊一聊,您能不能出去一会儿?”
“那不行,我必须在场,不然你刁难小傅怎么办?”秦牧坚决不同意。
“爸,结婚是一男一女之间的事,您能永远掺和在我们当中吗?难不成哪天我真要嫁了,您还想夹在当中看我们洞房?”她被逼得都已口不择言。
秦牧瞪大了眼:“瞧瞧,又开始说浑话了……”
傅禹航看着觉得好笑,却只能忍着,并很好心地帮起腔来:“那个,爸,要不您还是先出去吧……有什么事,我们小两口自个儿解决……”
“好吧好吧……”
老顽固终于出去了,不过,出去前一步一回头的,还用眼神警告女儿:不准瞎胡闹。
秦芳薇懒得理,将人推出去,门一合,就是二人世界。
“嗯,不知未来老婆大人有何赐教?”男人一副玩世不恭的痞子模样。
再度被调戏的秦芳薇立马沉下脸,一字一句地表述起自己的意思:“我不会嫁给你的,还请傅先生自重。今天的事,全是我爸一厢情愿,我们不合适。不管你和我爸有过怎样的约定,都与我无关,也请你别欺负我爸人老实,给他灌输不良思想。这件事,到此为止。再见。”
不想多废话,她撂下这句话就想走。但那男人身形一动,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干吗?”秦芳薇警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只是好奇,想问一句。”傅禹航一只手插袋,一只手横拦,语气有点慵懒,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什么?”她一脸戒备。
“你都没给我机会,怎么就知道我们一定不合适?”他笑眯眯的,看上去一脸无害。
可是,能在这种地方做到经理这个职位,又能使得动那样一帮打手的男人,怎么算也不可能是个无害的人,所以,这种笑容,只会让人觉得畏惧。
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招惹的男人。
她直视着他:“傅先生,这边是什么地方,你心里有数,我心里也清楚……”
傅禹航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用手指摸了摸鼻尖:“哦,我明白了,你这是有职业歧视?”
哼,他根本就是在胡搅蛮缠!
“不,我从不歧视职业,但我歧视这个圈子。”顿了一下,秦芳薇索性将话说明白,“我想要的男人,可以很普通,可以不挣大钱,但他一定要有自己的底线。而我最厌恶的就是这种场所。傅先生,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说动我父亲的,但有一点,请你了解清楚,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走不到一处。请让开,我要离开!”
她很嫌弃这里,无比嫌弃。
她原以为他会死缠烂打,想不到顿了一下之后,他居然让开了,还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门口,秦牧并未走远,看到秦芳薇这么快就出来了,且神情还这么不善,就觉得情况不妙,马上摆出做父亲的架势,喝道:“站住,你去哪儿?”
“我和索娜有约,赶时间,先走一步。爸,您自个儿回吧。”
“不准。今天你哪儿也不准去!”秦牧直叫,满口不肯妥协。
秦芳薇哪肯停下脚步,哧溜一下绕过他,跑得飞快。
秦牧正要去追,却被人拉住了。
“您别追了。”拉人的是傅禹航。
秦牧不肯,还是要追,急得直跺脚:“不行。今天可是黄道吉日,要是在今天结婚,你们一定会和和美美、白头到老的……”
傅禹航被逗笑了:“秦叔,结婚是两厢情愿的事,您啊,就别这么强求您闺女了……”
“哎,小傅,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连称呼都改回去了?我不管,反正你就是我看上的女婿,我女儿除了你,谁也不嫁……等一下,难不成你在嫌弃我女儿?”
那较真的模样,让傅禹航眼底的笑意更浓,忙安慰道:“哪能啊,您闺女漂亮着呢,只不过啊,这声‘爸’可不是我想叫就能叫的……您呐,回头还是好好和她商量商量。我呢,在这里给您撂下一句话了:只要她肯嫁,我就一定娶。”
“当真?”
“当真。”
“好,你等着,我一定让她嫁你。”秦牧信誓旦旦,眼底泛着坚决无比的光。
半个小时之后,蓝山咖啡厅。
“抱歉,我来晚了。”坐到好友索娜的对面,秦芳薇捋了捋刘海。
秦芳薇和索娜是高中同学,也是大学室友,当初秦芳薇仗义相帮,二人就此结成好友,这一路走来,感情越来越深。
秦芳薇长得很精致,只是经常跑工地,便很少打扮。乍一看,她好像很普通,可细一端详,却是非常美的,认真工作时,透着一股子灵气;走神时,眉目间会浮现若隐若现的忧伤,衬着她的娴静,别有一番神韵,十分耐看。
索娜呢,是个美人坯子,春情无限那种,一张脸蛋儿就像画出来似的,在影视圈里也是出了名的好看。但凡和她站在一起的女人,总会黯然失色不少,也只有秦芳薇凭着浑然天成的气质,才不至于被她震住。
“干吗去了,你不是一向最守时的吗?”索娜娇滴滴地指了指腕表,“今天怎么迟到了半个小时?”
秦芳薇苦笑:“别提了,全是我爸害的。”
“叔叔怎么了?”索娜立马换了一种好奇的表情。据她所知,秦叔叔可是一位超极好的父亲。
“逼我相亲。”秦芳薇点了一杯咖啡,极郁闷地回答。
索娜瞪大眼,笑得花枝乱颤:“叔叔终于被你逼得发飙了。”
“对……他还逼我立马和那男人去领证……”她真是要疯了!
“哈哈哈……”索娜笑得很没形象,可就算如此,她仍美得惊人。
“不准笑!”秦芳薇忍不住瞪她,咬牙道,“请注意自己的形象,小心被你的影迷看到。”
“我是万人迷,不管怎么笑都风情万种。”索娜比了一个迷人的托腮表情,止住笑,“好吧,不笑了,不过看来叔叔真是想女婿想疯了。”
“嗯!”秦芳薇点头,闷声道,“他跟我说:你都二十五岁了,都变成圣斗士了,再不嫁,好男人都被挑光,剩下全都是歪瓜劣枣了,要不然就是二婚的,嫁过去就得当后妈……”
“我就纳闷了,做圣斗士怎么了,女人怎么就非得在三十岁前嫁人了?如果找不着称心如意的,我干吗委屈自己去将就?”对于结婚这件事,她是满肚子牢骚。
“可不是。嫁个不称心的男人,还得去伺候他们一家老小,简直是糟践自己嘛。”索娜应和,又问道,“对了,那男人如何?”
“不行。”秦芳薇满口否决。
“哎,不至于被你否绝得这么快吧……那可是秦叔叔介绍的,他一生为人师表、阅人无数,怎么可能会看走眼?”索娜诧异极了。
“你知道那人在什么地方工作吗?”秦芳薇一脸不悦。
“什么地方?”
“风月街那边。那样的男人,你认为能有多好?”秦芳薇直摇头,“我爸居然被那种人给忽悠了!我一定得劝他跟那些人断绝往来,免得被带坏。”
索娜仍是一脸怀疑,因为秦叔叔是个很有操守的老一辈。但她见好朋友说得这么较真,也不再追问什么,找了另一个话题来聊。
分开时,索娜漫不经心地问道:“薇薇,这些年,你相亲的对象也够多了,可没一个人能入得了你法眼,你……是不是一直没忘了他,所以,才看谁都不顺眼?”
这话一出,秦芳薇脸上的笑顿时敛尽。
“唉……”见状,索娜轻轻拢了拢她的肩膀,劝道,“忘了吧!那人再好,也总归成为过去了,你得从过去里走出来。他那么爱你,也一定希望你能找到好归宿的。薇薇,以后你得为自己活……”
秦芳薇想应话,可喉咙里像被什么堵住了,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也不知是怎么回到小区的,秦芳薇只觉得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脑子里情不自禁地浮现了这么一道身影——少年穿着白衬衣、蓝色牛仔裤,笑得眉眼弯弯,笔直地站在柳树下,头顶明媚晴空,冲她招手,嗓音和煦如春风:“芳薇,过来。我们来写生……”
那是她看到过的最干净、最美好的男子。他是所有女同学疯狂爱慕的才子,是老师眼里的人中龙凤,是未来可以在建筑界大放异彩的顶尖人才,更是她心爱之人……
可是,被众人看作金童玉女的他们,终究没有走到最后。
十九岁时,一场巨变、一年的牢狱之灾,毁掉了她对爱情的渴望、对婚姻的向往。
如果不是因为父亲,恐怕她会死在那一年——被拘禁的三百六十五天里,残酷的现实彻底扼杀了她所有的幻想。
现在,她人还活着,却心如死灰。
索娜说得没错,她的确看谁都不顺眼,相亲再多,又有什么用呢?如今,她已经不可能为任何男人动心了。
“哼,你还知道回来啊!”
一进家门,她就对上了家里那只被惹怒的“老牛”,一张平时温和的脸孔此时横眉竖目,真是太不可爱了。
他如此生气,当然是因为她毁掉了他老人家的计划。
心愿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实际情况是无法理解的。
“爸,那个傅禹航到底有什么好,您要这么廉价地把我推销给他?是长得好了,还是工作好了,又或是学历入您老的眼了?您做事一向靠谱,可今天,您真是有点离谱了……在那种地方工作的男人,能嫁吗?!”说完,秦芳薇冲进自己房间,“砰”地把门关上了。
这么多年了,她和父亲相依为命,她最懂父亲,父亲也懂她,所以她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父亲则是她的人生向导。可是今天,她真的被父亲的荒唐做法气坏了。
秦牧是名高中教师,生性儒雅,是个很有耐心、好脾气的长者。见女儿凶自己,他也不恼,反而劝道:“薇薇,你这样不行,你得放过自己,找个人重新开始。你……你答应过爸爸的……”
听着父亲的劝解,秦芳薇躺在床上,委屈得眼泪簌簌直落,心里疼极了。
这辈子,她的心里,怕是再也装不进别人了。可偏偏她想嫁的人,再也不可能娶他。而她毕生要做的,居然是要把他忘了。
可是,爸,您教教我,爱到骨髓里之后,又该怎样将他挖出来忘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