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宿鬼宅

唐朝元和年间，有一位叫作冯媪的妇人，因为家庭贫困且是一个寡妇，所以总是被乡邻们瞧不起。元和四年（809年），淮楚一带发生了罕见的天灾，地里庄稼歉收，冯媪只好外出讨饭。一天晚上，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正走在荒山野地里的冯媪只好四处找避雨的地方。幸好，没走多远，她就看见了一间闪烁着微弱灯火的屋子。于是，冯媪赶忙上去敲门。

门开了，门里站着的是一位年约二十岁的美丽妇人，她衣饰华美，旁边站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孩。不过，这个美丽妇人的脸上却挂满了泪珠，正在倚门哭泣。等冯媪走进了屋子，看见屋里还有一位老头和一位老太太，两人也是神情凄楚。不过，他们正在窃窃私语，听上去好像是在逼迫妇人向他们交出钱财。

看到冯媪走了进来，老头和老太太便默默地转过身走开了。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站在门口的美丽妇人才擦了擦眼泪，进去准备晚饭和收拾床铺，随后邀请冯媪吃饭休息。

看到这一幕，冯媪忍不住向那妇人问道：“你们为什么都是一副凄楚难过的样子呢？”那妇人听到冯媪的问话，又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回答道：“这个孩子的父亲，就是我的丈夫，他明天就要娶新妻子了。”冯媪又接着问道：“刚才坐在这里的那两位老人是谁呢？他们在向你索要什么东西呢？”那妇人回答道：“他们两位是我的公公和婆婆。现在他们的儿子要娶新的妻子，他们就向我索要筐筥刀尺和祭祀用的旧物，送给新娘，我不忍心给他们。”

冯媪接着问道：“那你的丈夫在哪里呢？”

那妇人回答道：“我是淮阳县县令的女儿，我的丈夫姓董，我嫁入董家已经七年了，为他生下了两男一女。现在，男孩都跟了他们的父亲，只有这个女儿跟着我。现在前边邑中的董江，就是我的丈夫。董江的官位是酂丞，家里积蓄巨额财产。”

听了这位妇人的泣诉，冯媪一点儿都没有怀疑，本想着安慰安慰她，可是已经累了一天的她一沾着床就睡着了。

冯媪熟睡之后，那妇人还是在哭泣，一直哭泣到天亮。天亮后，冯媪便起身告辞。日上三竿的时候，冯媪已经走了二十多里地了，到了桐城县。冯媪走到县城东边的时候，看到了一座很豪华的大宅子，门口客来客往，挂着大红的喜帖，一看就是有人成亲。冯媪便向旁边的人打听，今天这里是谁成亲。旁边有个人告诉她：“今天官家大婚，结婚的人就是酂丞董江。”

冯媪听后大为吃惊，便接着问道：“董江不是已经有妻儿了吗？他为什么还要再娶呢？”那个人吃惊地看了冯媪一眼，接着说道：“董江的妻子和女儿都已经死了。”冯媪说道：“不会的，我昨天晚上下雨的时候，还借住在董江妻子的屋内，你怎么说她已经死了呢？”冯媪又接着说道：“我还看到了董江的父母，这又是怎么回事呢？”旁边那人听后，便细细询问了冯媪所见的那两位老人的容貌。结果还未等冯媪说完，那人又惊呼道：“董江的父母生前就是这样的容貌。”

“董江的亡妻在地下不能安眠，是不是生前留有什么怨恨？”冯媪接着问道。

“你是不知道啊，董江的前妻是个好女子，孝敬二老，又体贴丈夫，邻里之间也相处甚好。可是，董江的母亲却是一个古怪的人，总是觉得儿子的心里只有媳妇没有母亲，因此总是欺负儿媳妇，最终使得儿媳妇落下了心痛的病，其公婆去世后不久，这个可怜的儿媳妇也去世了。想想，这媳妇也真可怜，去世还未满一年，丈夫便又再娶，她在地下怎能安眠？”

随后，那人便去将冯媪的经历告诉了董江。结果，董江以邪说不实之名怪罪她，让部下赶紧把冯媪赶走。虽然冯媪被赶走了，但是这件事情却传遍了整个城邑。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董江还是在那天晚上完婚了。

被赶出县城后，冯媪又在外讨了几个月的饭。后来在过年之际才回到家中。不过，她在回家的途中，听说董江的新妻子又去世了，据说是去后堂擦拭完公婆的灵牌后便突然大叫着死去，死前一直呼唤着董江的小名，周围的人听上去就像董江的母亲在唤儿子一样。

【妙语点评】这个故事读来令人毛骨悚然，董江的第一任妻子被公婆气出病来而死，第二任妻子又被其“索命”。可以说，这样的公婆实在是太可怕了。一个母亲，要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儿子，就应该为儿子的一生打算，要知道，最终陪儿子过一辈子的是其妻子，而不是母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