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牛癀

陈华封，乃是蒙山人。溽热的一天，他来到野外，躺在一棵大树下乘凉。一个头上戴着围领的人突然跑了过来，匆匆忙忙地也跑到树荫下，搬来一块石头坐在上面，手里不断挥动着一把扇子，脸上汗如雨下。陈华封坐了起来，笑着说道：“如果解下围领，不用扇也会凉快的。”那个人说：“脱下容易，可是再戴上就难了。”就这样，两人开始攀谈起来。那个人的言辞非常含蓄文雅，说道：“现在不想要别的，如果可以得到一壶冰浸的好酒，咽喉滑入一道清冷的芳香，便可消除一般的炎热暑气。”陈华封笑着说：“你的这个愿望很容易实现，我就可以满足你。”说完，便握着这个人的手继续说道：“我家就在附近，请赏光前往吧！”那个人笑着跟陈华封走了。

到家之后，陈华封将石洞中的藏酒拿了出来，酒凉得震牙，这个人高兴极了，一口气连喝十杯。就在天快黑的时候，天空忽然下起雨来，陈华封便在屋里点上灯。那个人也解下了围领，二人开怀痛饮。说话的时候，陈华封看见不时有灯光从那个人的脑后漏出，心中顿生疑窦。不一会儿的工夫，那个人便酩酊大醉，睡倒在床上。陈华封拿过灯来仔细察看，只见那个人的耳朵后面有一个小洞，大小像酒杯一样，里面有好几道厚膜，像窗棂一样隔着，棂外还有软皮盖着，看起来中间空空的。陈华封突然很害怕，轻轻拔下头上的簪子，拨弄开厚膜仔细端看，发现里面有形状像小牛的一物，随着陈华封的拨弄自顾飞出来，快速冲破窗户便飞走了。陈华封越发害怕起来，不敢再拨动下去了，就在他刚想转身走的时候，那个人醒来，吃惊地说道：“你偷看我的隐秘，将牛癀放走，这可怎么办？”陈华封便询问缘故，那个人说：“木已成舟，我便没有什么隐瞒的了。实话告诉你吧，我是六畜的瘟神，你刚才放跑的是牛癀，它这一跑恐怕方圆百里内的牛都要死了。”陈华封本就以养牛为生，听了这句话更加害怕，急着向那个人恳求解救的办法。那个人说：“我都免不了要受到罪责，还哪有办法解救呢？看来，只有苦参散有效果了，你必须广传这个法子，切莫存私念就可以了。”说完这句话，他便拜谢了陈华封告辞出门，接着捧了一把土堆在墙壁的龛中，说道：“每次用一合便有效！”说完，那个人便拱手不见了。

这之后不久，牛果然病了，瘟疫开始蔓延。陈华封想自己得利，便藏起治病的方子，不肯传与他人，只告诉了他弟弟。弟弟按照方子一试，果然很神验。可是陈华封自己按照方子给牛吃药，却没有一点效果。他所饲养的四十头牛都快死光了，只剩下四五头老母牛，虽然还没有死但也奄奄一息了。陈华封的心中非常懊恼，正在他无计可施的时候，忽然想起龛中的那捧土，心里想着有效果也未可知，所以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一夜过后，牛便都好起来了。陈华封这时才醒悟到，药之所以不灵，原来是神在惩罚他的私心。几年之后，陈华封所饲养的母牛逐渐繁育，又恢复到原来的境况。

【妙语点评】陈华封的自私自利不但给周围人带来了很大的损失，也给自己带来了很大的损失，这样的自私自利可谓是损人不利己。而在现实生活中，类似陈华封这样的人却有很多，明明自己做一件事情不但能让自己还能让大家都受益，可是他们却宁愿只满足自己的私利而故意忽略大家的“公利”，其结果往往是自己和大家一起受损。对于这类人，始终要记住这样一句话：只要大家都不自私自利，这个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