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卿哉终于又赶来江安,与他一并前来的恰好是路上偶遇的洛霜满与沈眠星二人。
江水对于丹峰的大弟子沈眠星映像颇深,但瞧着洛霜满许久只觉得眼熟。
看着她身上寸霄门弟子的服饰,有些迟疑道:“这位是?”
洛霜满也不恼,笑着圆场:“当日山洞中光线幽暗,形势严峻,江姑娘想必是一时未能分心。在下寸霄门洛霜满,承蒙姑娘相救,感激不尽。”
原来如此,江水对于那一日山洞的映像有些久远记不清,因此有些尴尬于未分清。
但这位姑娘倒是个性子好的,江水笑笑道:“原来是洛姑娘,别来无恙。”
洛霜满点点头,也笑着回了。
沈眠星插进来:“江水姑娘你新换了刀?若是不嫌弃我们比试一二?”
不饮酒时,便好切磋。
江湖少侠都是这般意气潇洒么?
江水眼睛微微睁大,轻巧颔首:“自无不可。”
而后笑着说:“一别多时,沈少侠果真神采依旧。”
沈眠星得到比划的保证,又听见夸赞自己神采依旧,笑着摆手。
洛霜满小小地用胳膊捣了一下他,失笑骂道:“你这夯货。”
而后对着江水态度温和:“先前霜迟师姐曾告知在下,江姑娘需要不常青为药,恰巧寸霄新得长存不常青之法,若是姑娘不弃不若此行与我二人为伴?”
毕竟江水救了寸霄门新生一代弟子之事,江湖人尽皆知,寸霄门门主也是个有思量的。
虽说医术被江水压了一头,但恩情不能轻易不报,恰好以不常青之储存术来搏回一些脸面来。
自然,弟子学术不精不能怪江水,所以对于这件事寸霄门门主与洛霜满言明,若是那江水索要不常青储存之术,传授也无不可。
即是报恩,也是有意争一争保全体面。
好叫旁人知晓,寸霄并非医术低微且心肠狭小。
对于这些江水一时之间也没有细想,讶然看向带着他们二人来此的卿哉。
与她对视,知晓了她心中所疑惑,卿哉解释道:“当初在我别居时顾霜迟姑娘便已知晓,而此行恰好遇上他们二人,便一并来此。”
毕竟比起近来才声名鹊起的双刀客江水,传闻中的天下第一剑客,風琐剑卿哉,更是江湖中无人不晓。
若是论起来,沈眠星倒还是有些钦佩于卿哉。
平日私交尚可,算得上是熟悉之人,于是见面时一来二去说明来意,卿哉便干脆将他们带来。
此时他与江水也想到了一起,觉得门派秘法不能够冒昧窥求,因而与洛霜满沈眠星同行方是上策。
人家有心报恩自己多加推阻,反而会冷了心肠。
且,也少了迷路的概率。
江水想到这里也就爽快同意了,抬头看了看日头有些晚了,便问:“明日再赶路吧,劳烦洛姑娘与沈少侠了——若是不嫌麻烦,直呼我为江水便可。”
姑娘来,少侠去的,多也麻烦。
二人从善如流,也让江水与卿哉直呼自己为“霜满”与“眠星”。
而后洛霜满也瞧了眼天色,对着江水道:“如此便在江安停一晚,不知江水住在何处?”
将近年关,江安的客栈也开门不多。
只剩江水居住那一处还有零散的客房,四人便要了三间房,江水与洛霜满并居一间,卿哉与沈眠星各一间。
这倒不是为了省钱,不过江水也确实没有太多可以挥霍的银两了。
“早些休息,养足精神。”
江水又如是嘱咐,只是这一遭她倒不是年纪最大的那一个。
洛霜满掩袖而笑:“晓得晓得。”
进屋时洛霜满落后一步,随手将门关上,被江水把玩的玉鹤被放在了桌子上还未收拾好。
观之玲珑可爱,见之生喜,洛霜满忙问:“这是哪位大师的作品?”
这位江水姑娘衣着简朴,却将如此珍贵的物件随手摆放漫不经心,想来也是个身家富裕的。
洛霜满如是这般思索了一番。
江水待她提起,才想起来自己粗心惯了一时竟然都忘了收好。
也就顺手拿起与她观赏:“先前购置于碧云高,想必是其中老师傅吧。”
洛霜满凝神观赏,有些爱不释手的意味道:“这玉鹤栩栩如生,且工艺极佳,真是妙品。”
对此称赞江水也深以为然,不过总不好大大咧咧地回,于是笑着说:“这是准备给一位好友的赠礼,借你吉言,他应当喜欢。”
莫名地,如今江水对于说秦不二是自己侠侣有些犹豫,十分不自信。
听到是赠礼,洛霜满有些遗憾道:“原来如此,那位朋友必然是喜欢的,不知造价几何?”
“三千两白银。”
“这般珍贵!”
洛霜满一时惊呼出声,寸霄门虽为江湖大派,但她身为门主嫡传弟子,却也未曾一下见过这许多的银钱。
自然寸霄门的草药诊金也是不菲的,可治病救人的草药又怎么能与这一个小物件相论?
带着些憧憬:“若是那位朋友知晓,怕是要十分感动的。”
江水想了想玉麈的财大气粗,与秦不二一身矜贵气度,笑了笑摇头:“不过是一点心意罢了。”
他可不一定能够瞧得上呢。
洛霜满忽然有些泄气,带着些惆怅道:“可惜是江水的赠礼,且这般珍贵,不然霜满到也有些想要夺爱送人的心思了。”
江水也不觉得被唐突,笑着道:“你也欲送人?”
点点头,洛霜满小心翼翼递还给江水道:“不过我可不便夺人所爱。”
江水笑着收回,将其好生收好,忽然听洛霜满小声道:“不二定然会喜欢的。”
原本正微微低着腰在收入锦盒中,闻言江水正预备谦虚婉言,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她怎么知晓不二与自己,难道不二有同旁人仔细介绍自己?
想到这个可能性,不由猛然抬眼,她试探道:“谁?”
洛霜满才反应过来她居然说出了声音:“啊,啊抱歉,失言了。”
粉面含羞,她道:“江水应当是不认识的,一个玉麈的弟子,我的好友。”
看她这般神色,江水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下了。
她带着没有差池的打趣笑意:“好友?想必是意中人吧。”
而后看着洛霜满满面羞红,点头讷讷承认,江水的心忽然有些冷。
但还是面上完美无瑕,她又问:“两情相悦?”
洛霜满微微摇摇头,带着些踌躇道:“发乎情,止乎礼而已。”
语气中带着些央求江水莫要再提害羞事的意味。
江水手指微颤,笑得熟稔而揶揄:“好,我不提。”
多似一个聊听八卦的局外人。
洛霜满浑然不觉江水哪里不对,只接过她递来的茶水,道了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