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探究竟

恍惚间,巳月记得父亲也有个这样的地窖。

地窖外面的机关与这个如出一辙,若是盲目触动机关,引发警报,可能会牵动陷阱。

也许是万箭齐发,也许是猝毒暗器。

那里曾经是父亲研究制造机关的地方,父亲戏称为“机关城”。

巳月甩了甩脑袋,努力让自己回到现实,她控制自己尽量不去触碰那些温馨的记忆。

没有办法回去,就只能勇敢面对现在。

想到自己现在没有能力冒冒然进去,她便漫步踱回了房间。

第二天,可恶的丁幕申又出现了。

巳月正往饭厅端汤,丁幕申赶巧就在路边。

所谓的赶巧,自然是丁幕申报仇心切,在厨房去往饭厅的必经路上制造的机会。

巳月经过他身边时,丁幕申一面云淡风轻地摇着折扇,一面悄悄在宽大的衣裙下伸出了一条腿。

正等着巳月在自己面前连人带汤一起摔倒,也好解一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在尚未靠近丁幕申时,巳月已经意识到了危险,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丁幕申的周围。

地上没有被动过手脚的痕迹,周围没有高大树木,丁幕申若是想搞鬼,便只能在他身上。

当丁幕申伸出腿时,巳月下意识地伸出了自己的脚,在自己绊倒前,先踢了丁幕申一脚。

丁幕申本就是一只脚用力踩在地上,此时,被巳月一踢,身体失衡,就要摔倒。

巳月手里的汤没有稳住,顿时有一半洒在了丁幕申的腿上。

霎时间,杀猪般的嚎叫就响了起来:“死丫头……哦…哦…烫死本少爷了….死丫头…快来人啊!”

巳月假装一惊,做出赶紧去扶丁幕申的姿势,正要触到丁幕申的手时,却转头对着自己洒在地上的汤一阵惋惜:“这可是张二叔熬了一上午的汤,怎么办啊!”

丁幕申本以为臭丫头大发善心要来扶自己,可自己刚要借力起身,巳月又抽回手去看洒在地上的汤。

丁幕申被巳月这一耍,再次跌在地上。

不禁提高音量哀嚎,更加大声地咒骂:“哎呦…….死丫头,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哎呦…….”

小福子从远处奔过来:“少爷,少爷。”

丁幕申在小福子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了。

巳月从地上捡起榉木大汤碗,叹道还好自己机智。

昨天看着丁幕申在夜色中被柳氏揪着耳朵,还不忘愤愤回头时的表情,她就知道,丁幕申是一定会报复自己的。

今天看到丁幕申一直在去饭厅的路上徘徊。

巳月就想,与其等着丁幕申借机报复,还不如自己主动出击,给丁幕申制造个机会,引他上钩。

所以,她提前用不怕摔的榉木碗盛了半碗烧开的刷锅水假装去送饭,这才有了前面出现的一幕。

看着丁幕申离去的狼狈样子,巳月嘴角勾起了一抹难得的笑容,只是不知道柳氏知道这件事,又会怎样难为自己。

只要自己想好应对策略,都会解决的。

想到这,巳月顿感轻松,脚步轻快地往后厨走去。

中午,巳月跟着张二叔去买菜,从后门出去后,巳月忽然想起昨晚看到的掩映在夜色中的半门,那应该是个地窖。

既然是地窖,按照常理来说,就应该在地上还有一个门。

巳月估摸着方位,在靠近府内地窖的墙外时,留心了一下,跺了跺脚,下面竟然有空心的闷响声。

巳月内心一喜,便多跺了几下。

“瞎蹦什么呢,还不快走。”张二叔在前面催着巳月。

晚上,丁府落灯后,巳月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听着屋内姐妹们均匀的喘息声,想到院中的地窖,不觉心动。

她从窗户翻身出去,脚步轻盈地落在院中,再次来到后花园的半门处。

这一次,她仔细打量着半门及周围的环境,思忖着白天发现的府外的空心处的位置,按照地窖通常的大体形状,应该是矩形。

若是矩形,按照半门的位置和白天发现的空心处,那厨房下面也应该是地窖。

巳月眉头舒展,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泽,若是真的进入地窖,兴许会发现些与父亲有关的东西。

冥冥之中,巳月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愈发地想要一探究竟。

第二天,巳月走进厨房时,不觉得加重了脚步,而且还特意穿了一双木屐。

最先发现巳月穿着木屐的是钱儿,“月儿,又不下雨,又不阴天的,你穿什么木屐啊。”

“嗯…嗯…”巳月正在向该如何蒙混过关。

总不能告诉他们,她想用木屐试探厨房下面哪里会发出空心的闷响声,想知道这里有没有地窖的入口,她还想知道地窖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地窖外面会有和父亲设计着一样的机关。

巳月思绪飞转,眼光落到正在生火的李大娘身上。

“李大娘,我帮你吧!”巳月抬起脚小心飞速地逃到了李大娘身边。

厨房正在赶做早饭,大家都在忙碌,没有人再注意巳月脚上的木屐。

巳月一边生着火,一边眯起眼睛望向火舌舐动处,心里不禁惊到: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早饭后,厨房收拾停当,张二叔和李大娘出门买菜,钱儿、翠儿等丫头偷懒跑出去。

厨房里,只有巳月一人在发呆。

丁幕申和小福子悄悄在外面靠近厨房,透过窗户看到正发呆的巳月。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天助我也!”

丁幕申努力憋住笑,招呼小福子轻轻地把窗户严严实实地关上。

忽然,小福子和丁幕申一起用力,窗户“轰隆”一声再次打开。

原来,昨天晚上丁幕申命小福子趁天黑,把厨房的门和窗户后面都粘上了厚厚的浸过油的牛皮纸。

此时,厨房的门紧闭,丁幕申又悄悄紧闭了窗户,忽然之间再次大力开窗,强烈的过堂风瞬间顶开了厨房的门。

不明所以的巳月,从发呆中回过神来,抬头向厨房门口处望去。

突然,门处一阵大风吹来,混着白色的粉末正击巳月的面门。

刚从发呆中回过神的巳月,就这样被这些不明飞来的白色粉末布满了满脸满身。

“咳…咳…”巳月因为来不及躲避,吸进了不少,此时,正不停地咳嗽。

“哈哈哈哈哈…..”门外传来止不住的大笑声。

丁幕申此时一边大笑,一边走到了巳月身边,之前努力憋住的笑声此刻终于可以释放。

丁幕申的笑声很快蔓延整个丁府,钱儿、翠儿还有一些在厨房周边干活的小丫头,也堆在厨房门口看热闹。

钱儿、翠儿睁大了眼睛仔细地分辨着眼前的面人儿。

“这是从哪跑出来的伶人,人家伶官装扮只化脸,你倒是阔气,都化到衣服上来了。”

丁幕申一席话,逗得屋外的丫头们也跟着大笑。

原来,丁幕申趁厨房没有其他人时,把敞开口的小袋面粉悬在厨房门框上方。

打开窗子的过堂风顶开门的一刹那,面粉散落。

屋外强烈的过堂风卷着面粉直冲屋内,巳月距离门口过近,这才被面粉裹了个全身。

丁幕申早就想好好整治巳月,本想听小福子的建议,放石灰粉。

可最后实施时,却忍不住换成了面粉,这一点连自己都纳闷,怎么就没狠下这心。

看着周围大笑的人群,巳月气冲冲地大踏步往外走。

丁幕申看到巳月真的恼了,疾步跟在巳月身后。

“这就生气了,这么小心眼啊,不就是个玩笑嘛,就是面粉,又不是毒药……也没有破相,别这么小气嘛!”

丁幕申一边跟着,一边嘟囔个不停。

“二少爷,这是我的房间,我要换衣服了,你还要跟进来吗?”

走到翠霜院一处房间的门口,巳月回过头,怒目圆睁,语气却出奇地平静。

丁幕申只顾着跟在巳月后面追,完全不知道两人到了哪里,环顾四周后,不免有些尴尬。

“这丫鬟的房间也是丁府的地盘,本少爷想进就进,连你都是丁府的,本少爷进来了怎么了。”

这只是丁幕申尴尬之下的强辩之词,可巳月本就恼火,又听到他这么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无耻!”巳月飞起一脚正中丁幕申的小腹。

伴随着“哎呦”一声惨叫,丁幕申顺着台阶滚到了院子的空地上。

巳月把门“哐啷”一声关上,徒留丁幕申在院子的地上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