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贵得师,亦贵得友

六期学员 代晓明

 

 

宇彤师姐吩咐我写一篇“黄村十年”感言文章,因胸无点墨而彷徨良久,忽念及数年来的众多良师益友,虽我之事业、学业无所建树,但切不可因一已之不肖而湮没师友们教育之恩、规训之德。故不惮浅陋而提笔。

先说益友。五年前我才接触辞书,属于半途学道者。2011年参加了黄村六期辞书培训班。由于入道晚,师兄师姐众多,尽管他们年龄一般比我要小得多。在一些辞书会议上,李志江老师常常这样介绍美女和帅哥:“晓明,这是你师姐。”“晓明,这是你师兄。”没办法,入门有先后,谁叫你入道晚呢。

转眼黄村辞书编辑培训过了十期,师弟师妹们自然就多了起来。每逢辞书或其他的学术会议,只要听说是出身于黄村某期的,顿感亲切。邵宇彤师姐当群主,建立了“辞书班学员沙龙”QQ群,大家竞相加入,释疑解惑,猜谜吟诗,煞是热闹。沙龙中有灌水的,当然也有潜水的,本人因无知识积淀,只能长时潜在海底,默默地汲取营养,偶尔为了刷“存在感”也冒个泡。这个网上沙龙对我的帮助确实很大,因为不时有人提出各种各样的编校问题,同时自有一群高手热情给予解答,让我获益多多。

由于有着共同的“出身”,又皆以师兄弟、师姐妹相称,遇有工作中的困难,大家自然乐于帮忙。举个例子,本人参与组织编纂的《两岸科技常用词典》,因涉及的学科众多、条目释义既要讲求内容的科学性又要讲求语言的通俗性,请人审稿时很发愁。没想到李志江老师振臂一呼,师兄弟师姐妹们齐来帮忙,1500多页正文,一人分走几十页,不出十数日全部搞定。且喜师兄弟师姐妹们各有所长,来自不同专业,地学的、生物的、医学的、化学的、物理的……更喜大多身怀绝技:有的语言文字功夫了得,有的计量单位异常熟稔,有的英文水平相当突出……记得2014年7月的延安青年辞书编辑学术会上,20余位师兄弟师姐妹轮流上台,就审校《两岸科技常用词典》进行学术交流,其认真、其热忱让我感动至今。

再说良师。5年前,因协助领导组织编写《两岸科技常用词典》而懵懂地闯入辞书的殿堂。《两岸科技常用词典》是落实2009年两岸第五次经贸文化论坛的共同建议中“鼓励两岸合作编辑中华语文工具书”的一项举措,由两岸专家合作编纂,大陆方面由教育部委托全国科技名词审定委员会(简称名词委)来组织。为了顺利地高质量地完成这项工作,名词委聘请了多位辞书专家,其中就有周明鑑、李志江两位先生,从此就与这二位有了亲密接触。周老师一生经历丰富,下过乡,进过厂,当过出版社副总。周老师审稿严格细致,文稿经其之手,大多成为花脸稿,有时还打上“补丁”,这与他早些年抓过图书质量检查,以及参与科技名词审定有关,他是专科辞书专家,也是科技名词专家。每次登门,常叹服周老师藏书之恢宏,五六米见方的书房四面靠墙放着两米多高的书柜,码放着各类工具书,就连几张桌子上也被书籍堆满。我想,一家中小型图书馆所藏的工具书其数量也不过如此。这给我们核校稿件带来了便利,一遇到问题,如难以查到拉丁文,或查不到恰当的英文名,我们就提着稿子敲开周老师家门。周老师常说:“一个好的辞书编辑,遇到问题时,知道通过什么途径去查,知道去查哪一本工具书。”周老师的这番话让我受益匪浅,当前辞书市场鱼龙混杂,且“鱼”多“龙”少,而选择可靠的参考书,寻找可靠知识来源,避免以讹传讹,非常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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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周明鑑老师(左)合影

和李志江老师亲密接触也是缘于《两岸科技常用词典》。5年前,名词委成立辞书室,专门开辟出一间办公室,2012年8月,李老师被请来和我同室办公。

李老师首先给人感觉是位很有条理的人,他的办公桌椅总是干干净净,书籍、文具也码放得整整齐齐。这主要得益于长期养成的好习惯:每天下班前,总是要收拾一下。他说每样东西都有它的位置,用后物归原处。跟他学了几回,还是没学会,看样子,好习惯不是那么容易养成的。从文稿的审改上也能看出这一特点,他改的稿子,眉目清晰,字里行间的一圈一勾,如循绳墨,其线条轻巧中透着刚劲,轻巧如惊鸿掠水,刚劲如游龙潜渊。钦羡之余,不免照葫芦画瓢,竟被商务印书馆余桂林主任戏称似有“李氏风格”。

李老师对辞书事业很执着。《两岸科技常用词典》的2万多条释义、近300万字的初稿就经李老师一字一句地“过”了一遍。审稿时,一坐半天,如老僧入禅。下班后在附近吃碗面条或饺子,又接着回来干到晚上九点多钟,收拾好桌椅,走到南锣鼓巷坐上地铁6号线回家。有两年多的时间,李老师都是这样“日出而作”、“披星而归”,日复一日。李老师的执着有时近乎执拗,只要他认准的就很难被说服,例如在词典审稿后期,他坚持要添加一些条目。今天看来,这一做法确实有锦上添花之效,但当时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编纂进度,因为增添新条目,必然会带来新的工作量,作为具体落实的人难免发点小牢骚。现在想起来,之所以有分歧主要是两人心境不同,一位是把词典当作任务来完成的,何况上面又催得紧,一位是视之如子,不惮其烦。愧疚之余对李老师更是敬服。

李老师对年轻人甚是爱护。和年轻人接触时,他婆心一片,时常鼓励大家多写文章,不要荒废时光。当年我上培训班时,赶上参加两岸合编中华语文工具书的第三轮会谈,故而缺课较多,临近考试,设法向两位美女同学“套磁”,借来听课笔记复印一份,关门狠背了两天,结果侥幸通过了。事后我才知道差点儿被李老师“劝退”,直到考试通过,他才放下心来。还有件事也值得提及。四年前,名词委辞书室聘来一位在读硕士实习生,这个年轻人厚道勤快,功底也可以,甚得李老师喜欢。因为所学专业和学历问题,名词委无法正式“收留”,李老师便鼓励他考村官,先解决留京户口问题。后来他果然考取了门头沟的村官职位,又过一年参加国考被某部委录取。小伙子对李老师感恩戴德,逢年过节都要来看看李老师。

“黄村十年”是否是我国辞书史上一个标志,姑且不论。对于我个人而言,因为有这黄村的底蕴,才敢忝列《两岸科技常用词典》之编委,才有机会窥见辞书殿堂之宏伟,更重要的是,因为“黄村”,结识了一群良师益友。这是人生的真正财富,值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