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善和恶”,“好和坏”注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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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英国心理学家们,人们迄今还不得不感谢他们为道德发生史的建立做了一些独一无二的尝试,——他们用他们自身给我们出了不小的谜语;甚至,我得承认,正是由于这一点,即作为生动的谜语,作为先于他们所著之书的某种本质性的东西——他们本身很有趣!这些英国心理学家们——他们究竟想要什么呢?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人们总是在相同的工作上遇到他们,这工作就是,把我们的内部世界的partie honteuse[羞处]推到前台,并且恰恰要在人类的理智自负最不愿有所发现之处(比如在习以为常的vis inertiae[惯性]里,或者在健忘中,或者在盲目偶然的理念构架和理念机械中,或者是在某种纯粹消极的、不自觉的、反射性的、分子组成的、彻底木然的什么东西中)去寻找那种真正起作用的、引领性的、对于发展具有决定性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东西总是把这些心理学家们偏偏推向这个方向呢?是不是人类渺小化的本能,一种阴森、阴险、平庸、自己也许都不向自己坦白的本能?或者大概是一种悲观的狐疑,一些失望、阴郁、有毒、发青的唯心论者们的那种不信任?或者是一种对基督教义(和柏拉图)暗地里的,也许从未达到意识阈限的小小敌意和怨气?甚或是一种贪婪的趣味,偏嗜异样之物、刺痛人的悖论和此在之可疑与荒唐?或者最后——所有这些都有一点儿,一点儿平庸,一点儿阴郁化,一点儿反基督,再加一点儿搔痒和对黑椒的需要?……不过,有人对我说,说白了这是些阴冷无聊的老青蛙在人类周围,有时还到人的里面去又爬又跳,仿佛他们在那里适得其所,也就是说,在一团沼泽里。听到这些话,我颇有抵触,甚至不去相信;如果对所未知者可以有所盼望,那么我满心盼望的是,但愿他们的情形正相反,——但愿这些灵魂的研究者和微观者,从根本上是勇敢、大气和自负的动物,他们知道如何驾驭他们的心灵以及他们的痛苦,已经把自身教育得可以为了真理牺牲所有愿景,一切真理,甚至是直白、酸涩、丑陋、悖逆、非基督和非道德的真理……因为有这样一些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