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咿咿呀呀的开了。门上的漆早已被太阳晒得脱去了光彩。只留下干燥起裂的表层,露出了木头本来的模样!
**小姑娘开着门后,双手,紧紧的抓着一边的木门。低着头。往日笑容满面的她,今日双眼已经哭得红肿。她恨她的姑父,对姑姑的心却只有心疼,与不舍。这善良的小心灵,却未能保护到自己!是啊,她还那么小,才十一二岁的她,这么多年,遭受着最亲近的人的折磨。
看着她开了门,美琴的更止不住哭得更厉害了。她支着右手,捂着口鼻,转过了身。靠着墙,试图止着自己泪水!
李妹,看着她,又看了小姑娘,慢慢的向前,轻轻的摸着她的后背,像极了一个老人对幼小孩子的爱!
姑娘松开了手,转身拥抱着这温暖的心!
今日这六月的天空,湛蓝一片,只挂着几朵白云。在微风的作用下,轻轻的摇曳着。时而幻化成花,时而幻化成鸟,时而幻化成可爱的婴童,那笑容是那般纯澈,两股子脸颊上的肉,嘟嘟的,轻轻的弯着嘴角。仿佛正在微笑着。
当妇联的人和心理咨询师到了之后,确定了小姑娘向心理咨询师打开了心扉,并感到安全后,两人便打了声招呼离开了。
走在路上,李妹心里舒畅极了,她一面开心着,小姑娘可以脱离苦海,一面又激动着,今日自己和美琴能做出这样的善举,以后定要与人好好说道说道。可是一听李妹,准备将此事以文件形式好好宣传时,却被美琴气愤的拦了下来。
从未见美琴这般生气的李妹,只好一边答应着好,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此时愤怒与痛苦交织着的美琴。她,似乎还在刚才的情境中,没有脱离。只是,李妹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闭上了嘴,默默的跟着美琴上了车,准备回城里。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被凝固了下来,从不觉得汽车会闷着的李妹,感觉胸口一顿闷堵着。
“停车!”忽然,美琴一声叫喊着,惊了一车的人。这不是平日下车的点。司机很纳闷,但是这乡下,也几乎没什么车辆,索性刹车放人了。
“这还有一段路呢!”李妹一边扯着美琴的衣角,一边小声的提醒着。可是,一股力量往前倾去,美琴向后示意李妹松手,并快速的在司机停下车后,跳下了车。
无奈李妹也很抱歉的和司机师傅道谢,并一同跳下了车。
这刚踩着两道的马路,一股热气就窜入裤腿,炙热的太阳又烤着自己的头顶,李妹心里一阵后悔,自己竟然跟着下了车。
她一边询问着美琴为何在此处下车,一边又从背包里拿出了包里的防晒伞,举的高高好将美琴一起挡着太阳光。
然而追问之下,美琴只管沿着车离开的方向继续向前悠悠的走着,一句也不理会李妹。
无奈之下,李妹只得不停的从自身找原因,不停的试探着,抱歉着,可是不论她怎么说,美琴依旧一言不发。
她平静的表情,丝毫没有因为她所说的话起任何波澜。只是边悠悠的走着,边往稻田里望去。
即将到了早稻收获的季节。这身旁的稻田,青黄相接,在微风中轻轻的摇曳着、翻滚着。稻穗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味道。令早已讲得口干舌燥的李妹也顿感宁静,很快也和美琴一样陷入了稻田的美景中,悠闲的迈着步子了。
过了许久,忍不住寂寞的李妹还是开口问道:“你就是看到这才下了车的吧!”
“嗯!”美琴终于开口,并极其简短的回应着。
看着这一片片翻滚的稻田,她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希望,她以后的路,可以好走些。”
“会的!”李妹认真的点着头,一向乐观的她从来不否定这世间善恶有报的法则!“只要离开了。我相信,会好起来的!”
“但你绝对不准将今日所知道的一切,拿出去与人说了!”美琴停下脚步,用着警告的口吻对她说道。那眼里犀利的目光,让她一度觉得自己仿佛要被她的眼神夺去意识了一样。
“嗯嗯”她仿佛真的的接收到了美琴的信息,认真的点着头,比之前的回应更加确定!
“难道要我对天发誓!”看美琴依旧不肯放过自己的眼神,她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凉。
美琴深深的叹着一口气,转身又向前走了起来。“女孩子的名声很重要的!”她自言自语道。幸而,小姨试图保着自己,将自己带离了危险的境地,然而真的名声比任何其他的都重要吗?那么生命呢?自己选择不去揭发这一切,仅仅是因为当时年幼的自己,受到了小姑娘一样的威胁,她担心自己的小姨和姨父会被肖父报复,担心着唯一爱着自己的最后的亲人,受到伤害。可是现在呢?
如果现在在发生这样可怕的事情,自己会作何选择?如果不惩治恶人,他是否还会伤害其他的人呢?
这么多年来,她不断的梦见母亲,那日大出血后,肿胀的身体,不断的梦见那一日肖父对自己所做的一切!若不是,有题可以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或许自己早就折磨疯了!
可是小姑娘呢?她这么多年都和那样的畜生“相依为命”,整日都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试图保护着自己弱小的生命,可是如若李妹不发现,那她的未来呢?
她也是为着别人而苟且的活到今日,自己又何尝不是?想到这里,美琴,异常的沉重,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梦魇,并没有因为帮助了她而有丝毫改善,反而愈加痛苦!
张贺如果知道了自己的身子早已不再干净,是否会嫌弃自己?自己要苦守着这样的秘密到什么时候,如果说出来,他会理解吗?他会接受吗?
不觉之中,她伸手摸着项链,看着即将收获的稻田,心里开始焦虑起来。这,就是她想与张贺说的心结啊,可是该如何开口呢?
“什么!”听着美琴的自言自语的说着话,没听清的她好奇的问着,却再也没有听到美琴的一句回应了!
很快,漫长的暑假也即将过去。没有一日不思念美琴的张贺,瞒着爷爷、美琴,悄悄的买了飞机票回了国。
没有暑假工与志愿服务的美琴,在家悠闲的看着书,算着题。依旧那般安静的不愿出门。
傍晚时分,正浇着花的美琴,刚放下手壶,便坐在那里看着矮牵牛的叶子发着呆。
门铃响起时,她还被吓了一跳!
小姨父一开门,一见竟然是张贺,开心的大声叫唤着美琴。
突如其来的这一面,令美琴感到惊慌失措。自从上次小姑娘家的事情后,她已经拒接张贺好几通视频通话了。哪怕是发着文字聊着,也是张贺十句话,她半句,嗯嗯啊啊的回应着。这让本已预感不对的张贺心里一阵慌乱。
张贺手捧着一大束的红彤彤的康乃馨,恭恭敬敬的交到小姨手里,说着许多恭维她小姨的话。
小姨近乎用抱着的手势将花接下,边闻着,边笑嘻嘻的看着他,也猛地一个劲的夸着。虽然,他们都知道美琴在和张贺现在的关系,但是却从来不过多的询问他俩的情况。对于张贺,两口子有着一致的肯定!
然而,向前想要靠近美琴的张贺,却感觉到了美琴的躲闪,却不作声的跟着她小姨和姨父聊着自己在外的所见所感。只是七拐八拐的扯着话题,也没能将美琴拉近话题中聊着。她,至始至终只是礼貌的微笑的回应着。
“美琴”小姨挨着美琴坐着,也发觉有些尴尬。持筷子的右手手肘轻轻一蹭,提醒她。她看得出美琴这样的模样定是心里与张贺生了些心结,以她的性子,这般油的,说不定早晚把厚脸皮主动的张贺给油没了。
美琴下意识的朝小姨惊讶的看去,只是啊的一声好奇的看着她小姨便没后文了。
美琴在感情方面远不比她读书那般精明,又像是屏蔽的感情频道一般,若不然也不会得罪了谁那么待她,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可是,小姨并不是她,又不能代替她回答,只好转头看着身旁的张贺,一边夹菜,一边往他碗里夹。
见一时没能救场的妻子,和木讷的美琴,小姨父忍不住竟谈起了自己与妻子的恋爱史。长话短说,很快锋头一转,问张贺道:“你说,你喜欢我们美琴哪里呢?”
这一问,就连美琴也洋装着拿着筷子夹菜,眼珠子小心的转动着,这是美琴一直想问的。她知道,那日张贺彩虹下说的话,多少有些虚,凭直觉她也感觉那定然不是真正原因。可是自与他认识以来,那么多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且常常出手相救。那,究竟自己身上有什么令他如此着迷,恋爱一年,也没能找出原因的她,此刻定要听他好好说说。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吧!”张贺竟也耳根通红,说完话,渐渐红到了脖子根上。第一次被心爱的人的父母这般问着,还真是又紧张,又激动!他看着小姨父小姨,看着美琴低头抿嘴的笑容,犹豫片刻道。
“小伙子,你得多说些,哪有这样全靠感觉的!我当时……”小姨父激动的又看着自己的妻子,将妻子从穿着打扮、勤俭持家等各个方面猛夸了一番。“这些啊,都是我喜欢她的地方啊!你得说清楚,你看我们家美琴,这读书虽好,但是啊,就是一个书呆子,还是个胆小鬼,遇事就怕。我真担心,她这以后如若和你吵架了,也是你十句八句,她就嗯嗯两声!”说着说着,两口子互看着,大笑着。
早在美琴入户到家后,她的性子,就让夫妻两个甚为着急,整日读书之外,不喜社交,遇事又胆小怕事,这样的性子以后怎么找对象啊!好不容易有个家境不错,又百般呵护着她的人,可得多帮忙留意着。
甚至可以说,美琴谈恋爱,夫妻两是比她还要紧张的!生怕她这性格再不积极主动点,以后,很有可能就没有像张贺这般爱她的人了!至少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夫妻俩觉,得最纯洁的感情莫过于不涉世的情感了!
“我啊,”张贺看着美琴,认真的说了起来“在我眼里,美琴就是一张洁白的纸,单纯无暇。”
谁知这么一说,美琴将头低了下来,双脚脚趾不禁绷禁,最担心的这句仍旧穿过耳膜,抵达大脑,散播在心里的每一个角落。小姨总说,女人一生应当注重自己的名声,那年不正是因此才带着她离开,且没报警的吗?可是现在的自己,早已不再洁白如纸,相反,直到现在自己都没有勇气和他说明这一切。不等他继续说下去,美琴以吃饱了,仓促下了桌!
看着美琴似乎有心事,又不愿与自己亲近,张贺饭后,便随便找了个由头便去早已提前预定好的酒店住下了。
旅途虽然疲劳,但是在见到美琴的那一刻,最后一抹就顿然消散了。然而,今日与她相见,张贺却生出了许多愁绪。不断地思考着最近一段时间自己与美琴之间发生的一切。
洗澡时想着,刷着牙时想着,就连躺在床上的那一刻,依旧想着,却总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在她看来,美琴的心思很多时候真的的很难猜,虽然两人在去年就已经确定了男女朋友的关系,但是不知从何时起,他总感觉美琴似乎在躲着自己,不愿搭理自己。回国前,本以为真如她所说的期末了要备考,所以没接视频,微信也回复的少了。然而,直到今日见到她,才隐约感觉到一股熟悉的距离感。
难道,她后悔了吗?
他立马盘坐起来,摸着头,紧皱的眉头都差点成了一条线。
穿上拖鞋后,他又连忙到了浴室,对着镜子,握紧拳头,提着手臂,看着自己的这一年以来在健身房下锻炼出的肌肉。之前在海上钓鱼那几日晒下的黝黑的皮肤,在护肤油的作用下,发着光亮。
左右转转,同样的动作,同样的眼神。始终觉察不出自己形体上的任何毛病。
“可是,那是为什么呢?难道真的像哥们说的那样,跨国恋生出了过度的距离美,致使美琴长期得不到自己及时的、近距离的关注而移情别恋?”
他双手直接拍在了浴室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连每一块肌肤都是那么性感迷人,美琴怎么会移情别恋呢?
不不不,绝对不可能!他赶忙坐回床上,打开了手机。封面是两人视频的时候的截屏,那是去年两人刚确定关系不久,视频时的截屏。整张屏幕他将自己切换到小角落里,而美琴那时笑得多么迷人,脖子上还挂着自己送她的项链!
她的性子,自己一直都清楚的。总是不咸不甜,安安静静的。除了胆子小,不擅长社交以外,很多时候,就连他的朋友都问他,美琴除了长得不错以外,似乎与自己并不是那么聊得来。常常是自己说了个十句八句,她简单的回一两句。每次匆忙挂掉视频的都是她,而自己呢?在视频的另一端患得患失!
这次瞒着爷爷偷偷潜回国内仅三天时间,本想着拥着美琴好好倾诉自己的思念之苦,却不曾想,今日的她冷漠得像一个陌生人。
不行必须得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再说。
于是他打开手机通讯录,找到了李妹的联系方式,期望能从李妹身上打探到些消息。